第23章
周磬道:“将军您尽管说,末将虽不在营中,可一日是靖北军,生死都是靖北军。”
岑夜阑看着周磬,道:“周叔,这些日子溶香坊可曾出现什么生面孔?”
周磬想了想,说:“溶香坊是整个燕都最乱的地方,常常都会有生人出入溶香坊。将军,您是要寻人吗?”
“我要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岑夜阑取出一张画纸,展开,纸上是个瘦弱少年,面容普通,只有眉心一点红痣分外惹眼。
周磬的目光落在那张画上,他道:“我不曾见过此人,不过他若是在溶香坊,要寻他踪迹倒也不难。”
岑夜阑道:“此事事关重大,只能暗中寻找,而且一定要当心。”
周磬面容一肃,拱手道:“是,将军,周磬明白。”
岑夜阑微微一笑,轻声道:“周叔,辛苦你了。”
“将军说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周磬笑道,“能再为将军驱使我心里不知有多高兴,这些年蒙将军照拂,日子过得舒坦,可我总想起当年在北境的日子,午夜梦回,都是在北境和兄弟们并肩作战,斩杀胡人啊。”
岑夜阑看着面前的老将,轻声道:“周叔,你啊,就好好休养着,北境交给那些年轻的儿郎。”
周磬顿时哈哈大笑:“放心,有将军在,我怎么会不放心。”
岑夜阑出了溶香坊,临到坊口,又回头看了眼,孟昙说成槐或许藏身在溶香坊,他着人暗中探访过几回,一无所获。逼宫那夜,城门禁严,成槐即便出了宫,却未必能出城。
何况他带着遗诏,出城无益。
遗诏……先帝的遗诏,有这么一个隐患,无怪京畿这么久以来一直禁严。元珩一日寻不到成槐,只怕夙夜难寐,越发盯紧元徵和孟家。
苏沉昭断出元徵喝的药有古怪后,费尽心思想出破解之道,磨了药丸子暗中交给了孟怀雪。
苏沉昭对岑夜阑说,他配的药虽能中和药性,可是药三分毒,如此不是长久之道。
岑夜阑心中自然明白。
自那夜过后,岑夜阑就没有去看过元徵,他远远地看着远处的巍峨府邸,饶是在京畿,元徵这座府邸亦是醒目。
岑夜阑安静地看了会儿,到底是没忍住,朝那处走了过去。正当晌午,天气晴好,京都城中繁花遍布,空气里都似乎弥漫着甜软的花香。
元徵曾和他说燕都的春天美极了,要和他一道游遍燕都,元徵说这话时满是欢快,眉梢眼角都飞扬着笑意,灼灼若灿阳。
一株花枝越过了高墙,岑夜阑站在墙外,看着那缀满繁花的花枝,恍了恍神。
花是桃花,粉红相间,缤纷如云,沉甸甸的,压得遒劲的树枝将弯不弯。
突然,岑夜阑竟听见墙那边传来声响,是宫人的叫声,一个个说:“哎哟我的殿下,不能爬,您怎么爬墙上去了!”
“殿下,求您快下来吧。”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是元徵,气冲冲的:“闭嘴,你们吵死了。”
岑夜阑脚下像生了根,就听元徵道:“我要那枝花,你们不许拦我。”
宫人叫苦不迭:“殿下,奴才给您摘,您先下来好不好?”
元徵道:“不要!”
岑夜阑抬着头,就见墙那边探出半个身体,咔嚓一声,那枝桃花就被人折断了。
四目相对,斗笠黑纱下一张脸生得极好,瞳仁漆黑,神色冷淡却藏着几分不自在的僵硬。
元徵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攀着墙头,底下宫人心惊胆战地望着他,连声叫着“殿下,殿下”,劝他下来。
岑夜阑骤然回过神,拂了面纱,脚下也退了一步,那枝桃花却探到了他的面前,花枝尖儿缀着鲜嫩的花,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