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本不是爱哭的人。
况且王府的规矩怎么也不会比前世在宫里严苛,往后与父母相见的机会还有很多,隔着的也不过是数条街道,不是祸福无常,生死茫茫。
若此刻所能拥有的一切已是前世求而不得的温暖,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可便是这样,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前途未卜的忐忑交织在一起,还是让她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直到花轿出了孟府大门,她才放下帘子,掏出手帕轻轻压了压眼角。
一路上,鼓乐和鞭炮声不绝于耳。京城许多年没有这么大的喜事,迎亲的车舆经过闹市时,上到王孙公子,下到市井小民都拦在路上求花红利市钱。
连北壬人也入乡随俗,学着大齐人说吉祥话讨要酒食。拿到了赏赐,还跟着众人高呼:“相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祝殿下与王妃百年好合!”
有武夫在人群中大声喊:“刀配鞘,箭配弓,美人就要配英雄,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是!”不少人给他捧场。
冯九牵马走在谢玄稷身侧,笑得前仰后合,“贵妃想看咱们笑话,却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在旁边直乐呵,仰起头,发觉马上的人压根没在听他说话,悻悻然道:“殿下,这大喜的日子您怎么倒像是不高兴似的?”
谢玄稷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没有。”
冯九问:“那刚刚许将军叫您出去,是去做什么了?怎么您一回来就一副不爽快的样子?是不是廖将军那边又出什么差错了?”
“不是,没什么大事。”
“那这就是许将军不懂事了,没什么要紧事怎么还在大喜之日把新郎官叫走?亏得那拦门的娘子实在太彪悍太能折腾人,要是崔世子当时真把门叫开了,结果又找不到殿下人,这可不就尴尬了吗?那殿下怎么和孟家交代?怎么和孟姑娘交代?”冯九越说越来劲。
谢玄稷没搭理他。
他又挤了挤眼睛,“殿下平日里不解风情也就罢了,可人家孟姑娘就因为殿下一句话,离了家离了父母,嫁到咱们府上来。殿下那么板着脸,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怕孟姑娘见了要多心。殿下听我一句劝,等一会儿孟姑娘进了门,您多少对人家笑笑,也好给人留个好印象不是?再说了,这孟姑娘是殿下自个儿从名单里挑中的,那必定也是瞧得上眼,合殿下心意的,殿下可千万别故意拿乔……”
他还喋喋不休地说着,谢玄稷突然从他手里抢过缰绳一拉,将马停住。
冯九愣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马我自己牵吧,你到后面给那耍猴的发赏钱去。”
冯九撇了撇嘴,“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我来做?”
“你太聒噪。”谢玄稷惜字如金。
冯九吃了瘪,郁闷地往后倒了几步,一个不留神撞到了华盖的柄上。
他吃痛地揉了揉头。
忽听见谢玄稷不带任何情绪地纠正道:“还有,不是孟姑娘,是王妃。”
长夜
挡在车前讨彩头的百姓越来越多,开路的小厮怕延误吉时,只能拿出银钱朝道路两边来撒。
雨点一样的红封撒出去,主道上的人反而越聚越多,一度被堵到车马没法继续往前走。冯九被逼得连腰上的玉绦都解了,这才把几个缠着他的泼皮无赖打发走。
这么颠簸了一路,花轿总算在相王府前安稳停了下来。
大齐皇子原是要等到二十岁之后才能另辟府宅,但谢玄稷既已订亲,也就破例让他在大婚前到宫外开府。
相王府落成不久,许多东西都还没有添置完。不过正好赶上大婚典礼,四处都悬挂着灯笼彩绸,看着倒也喜气热闹。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