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是一阵瘆人的沉默,才听见慕容程道:“说。”
“殿下可还记得奴才的脸?”颜奴抬起头,让四皇子看清楚,“三年前在颜氏四房的府邸,您抓了奴才的哥哥。”
“颜氏四房人丁众多,当年抓人确实颇费了本宫一番工夫。”四皇子面无表情地打量颜奴的身形,“有个与你七分相似的少年差点逃走,被本宫捉拿归案后伏法。你既是他的弟弟,当年虽未到年岁,也该是发配边疆了,为何偷回京城?”
“奴才与哥哥不是四房的人,已经出了五服,”颜奴说到这里,晶莹的泪水便涌出眼眶,“奴才与哥哥当年是叫八姨娘扣住,替她一双儿女顶了罪,所以奴才的哥哥被斩首示众,奴才被混在女眷里,分作下等娼妓,这才留在了京城。”
这些话常舜从没听到过,一时傻在了地上。只听四皇子道:“你既然被逼顶罪,为何当时不说?串通包庇,一样罪无可赦。”
“殿下明鉴,当时八姨娘分别拿住了奴才和哥哥,两头威胁逼我们就范,奴才不得已答应,一路冒充颜家小姐进了娼馆,直到问斩那日,才隔着窗户看到囚车上的哥哥。”颜奴摆在地上的手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强迫自己一五一十地回忆当时的场景。
颜家发落的人太多,一个男子错送进妓馆实在难以追溯,老鸨见他漂亮,便定了高价直接卖给倌馆。囚车路过倌馆时,他已在暗无天日的调教室里呆了五天。身上裹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香料脂膏,肩上的烙伤在溃烂化脓,跪坐在一张可笑的“寻欢椅”上,在和其他小倌学习观音坐莲。
龟公拿着细鞭巡视,看谁不顺眼就一鞭子上去,打不坏外皮,却能叫人痛得汗泪如雨。囚车里的哥哥听到动静,微微睁眼往地窗看过来,他猛地低下头,咬死自己的下唇,像发情的母兽一样,用后穴疯狂侍弄身下滑腻的木棍。
囚车一晃而过,他甚至没有脸面和哥哥说上最后一句话。
“八姨娘如今何在?”慕容程开口。
颜奴回过神,答道:“将自己的孩子乔装送出府后,便割腕自裁了。”
“颜家上下几乎死绝,恐怕很难找到可以证明你此番说辞的人证。”慕容程蹙眉思忖。
“奴才已经是个清白尽毁的废人,并不奢求翻案。”颜奴又叩下头颅,毕恭毕敬地道,“但求殿下恩准奴才,为家兄立个衣冠冢,如若可以,让奴才回老家寻一寻失联三年的母亲。”
慕容程沉思许久,脸上冰冷的怒意终于消散,抬了抬手,示意二人起身。颜奴拉起衣服,艰难地站起身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四哥我收拾好了,咱们回宫吧。”慕容稷在外面敲门,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低落,只是一开门看见屋里的颜奴,讶然道,“玉儿,你怎么哭了?你的衣服……”
“行了,不该你操心的事别瞎管。”慕容程道,“我还有事,你好生跟着我的侍卫回宫。”
“噢,噢。”六皇子不敢违拗四哥,只敢偷偷看了颜奴两眼,就匆匆离开了。
慕容程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便放下茶盏站起身:“常舜,你自己回府思过,下次再教唆六皇子胡闹,你就不必当皇子陪读了。”
“是,殿下。”常舜低下头。
慕容程又看向颜奴:“本宫会派人去找八姨娘的孩子,若查明你所言不虚,本宫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在这之前,你仍是颜家罪奴。”
“奴才明白。”颜奴道。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程问。
颜奴毕恭毕敬地回答:“奴才是罪人,没有名字。”
“好,好一个识时务的颜奴。”慕容程第一次露出淡淡的笑容,“那就等本宫为你沉冤昭雪之后,再告诉本宫你的名字。”
群~⒋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