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离开。查理一世尚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冷不防的,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喑哑,低沉,蕴藏着某种阴暗的风暴,使人听了不寒而栗。
“恕我直言,这位年轻的鳏夫,也不是您可以随意取笑的人。”杰拉德轻声说,“这是一位旁观者的真心话,不掺一点水分。”
“怎么!”皇帝转过身,感到莫名其妙,“您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嘛?在我的花园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不成,您是在威胁我,威胁一位贵人吗?”
杰拉德的手已经无声无息地按到了腰后,他这一生杀人如麻,从不惧怕被害者的身份究竟是何等尊贵,因为他自己曾经也是一位不比任何国王低微的大人物,如今落进凡尘,更明白那些镀金身份的虚华不实之处。
皇帝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滚过脊梁,他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
第48章
直到这时,皇帝才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来。
他高大,苍白,阴冷,像滞留在人间的鬼魂。一道从眉梢开裂到嘴角的狰狞伤疤,彻底毁了他的容貌,更别提从这条可怕的主干上扩散出去的其他小伤疤。有点阅历的人都应当看得出来,这可不是意外事故能造就的景象,这活像有人恶意地制造了它们,誓要让受伤者感受最多的屈辱与痛苦一样。
除此之外,他还是个跛子,走起路来,右腿总是有下陷的迹象。可这个人并不打算替这个缺陷做了遮掩,反而满不在乎,光明正大地展示着它的存在。这足以说明,他要么是个我行我素,傲慢到了一定程度,从不在意世人目光的自大狂,要么是他有绝对的信心和力量,可以叫那些想嘲笑他的人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查理一世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他是斯科特家族的叛变者,谋逆者,为葡萄牙带去了作为稀世至宝的圣物和两百万弗洛林的财富,同时给自己赎买了一个国籍,一个爵位,以及一位国王的宠信。
有人说虽然他富可敌国,但依旧过着清教徒式的朴素生活;有人说他乃是杰拉德·斯科特忠心耿耿的旧部,一心要为主人展开复仇的行动……无论如何,对任何人而言,他都是可怕的敌人,凡是心智尚存的人,就不应选择与他作对。
不过,查理一世是在选举中打败了弗朗索瓦一世和亨利八世的新任罗马皇帝,亦是现如今整个欧洲最具权势的人之一。即便他此刻孤身一人,直面着这个恐怖的化身,皇帝仍然镇定精神,挺起胸膛,大声说:“我是在跟我的朋友说话,跟您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现在,如果您不是要选择忤逆的道路,就快些离开,别无端地给您的国王惹了麻烦!”
“据我所知,一个朋友,是不会毫无根据地贬低另一个朋友的。”杰拉德露出毫无感情的笑容,暮色笼罩大地,他森白的牙齿,就像野兽的獠牙般一闪而过。
“而一个情人,为了心中的挚爱,会做出怎样冲动的事,也不是他人可以想象的!”查理一世厉声说道,因为要在一位异国人面前剖析自己,他不禁感到十足的恼火,“请您别自作主张,要在这儿当了英勇的古尔迪乌斯,急着冲进人生的深渊里。须知冒犯一个国王的代价是沉重的,冒犯一个皇帝的代价,还要比前者更甚!”
杰拉德盯着国王的面庞,他静静咀嚼着国王的话,窒息的沉默横贯在二人中间。良久,杰拉德忽然笑了。
他没有收回那只背在身后,充满不祥暗示性的右手,而是举起左手按在胸前,同时躬下身体,向皇帝行了一个迟来太久的礼。
“我认同您的说法!”顷刻间,他的面容又变得和善可亲,使人如沐春风。没有亲眼目睹过,是绝不会相信,一个人是怎么能像更换面具一样,瞬间改换了自己的神色和情绪。
“陷在爱里的人,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