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的担子一下就轻了许多。
“恕我冒昧,您这两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身边传来温和的问话声,阿加佩回头,看见黑发黑眼的青年正小心地看着他,双手掩在稍长的袖中。
说起来,比较其他两位学徒,泰尔什么都好,他为人正直,天性聪慧,阿加佩教什么,他常常是学得最快的一个,可惜,命运总不能给人十全十美的一生——泰尔的左手和右手,各缺了一根食指和小指。
倘若不是背负着这个缺陷,他应当是家中着重培养的继承人,怎么会甘愿来王宫里当了园丁的学徒?许多人都猜测,这是他的兄弟为争夺家产狠心谋害了他,真有闲人用这个话柄去询问他的时候,他仅是皱着眉头,并不吭声。
这种揭人伤疤的事发生的次数多了,还是阿加佩听到风声,严词制止了那些人,围绕着泰尔的风言风语才平息下去。
不过,在白塔的数年生活经历,既为阿加佩带去了不可磨灭的伤痛,同时也使他锻炼出了一种近乎趋利避害的本能,叫他能够凭借直觉,探查出对方隐藏在笑容下面的东西。
这固然是一件可悲的馈赠,可面对泰尔的时候,阿加佩总觉得,眼前的温和青年远不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身上谜团重重,犹如平静之下暗流涌动的海面。
“是啊,谁能没有烦心事呢?”阿加佩笑了笑,随口说道,“多谢您的好意,但请别为我烦恼。”
他把毛巾还给学徒,正要离开的时候,泰尔忽然叫住了他。
“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可以吗?不是关于园艺和香料的问题。”
阿加佩停下脚步,疑惑地回望他。
“是什么呢?请讲。”
四下无人,青年问道:“在您看来,背叛和欺瞒,哪一样的罪行更加严重?”
阿加佩不由一愣。
这算什么问题?
“请您不要心怀疑虑,”泰尔急忙怯怯地辩解,“这是我亲身遇到的一个困惑……因为没有更亲近的人在身旁,我只有求助自己的老师了。”
阿加佩用柔和的笑容安抚对方,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会,摇摇头。
“我说不好,”他实诚地回答,“因为欺瞒也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背叛。”
泰尔笑了起来,他唇边的笑意加深了:“按照您的看法,倘若有一个人能集背叛和欺瞒于一身,那他岂不是一位罪无可赦的恶人啦?”
“这就要看他背叛和欺瞒的人愿不愿意原谅他了,”阿加佩回答道,“如果愿意,那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青年的笑容慢慢淡化了,他凝视着阿加佩,那目光安静得像是暴风雨后的月色,可阿加佩觉得,他没有真的在看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看着远在天边的另一个人。
“是吗,”暖风流连,泰尔抬起食指,擦了擦眉骨上的汗珠,神情有一瞬的复杂,“这倒也不失为一种说法。”
他沉默一瞬,又展颜露出笑容:“我明白了,谢谢您!这给了我全新的视角。”
“不客气,能帮到您就好了。”
到了这里,对白已经陷入了某种无话可说的僵持,阿加佩便对他微一点头,泰尔也对他做了一个请随意的手势,便笑着目送他走出暖棚。
阿加佩匆匆回到家里,三天后,查理一世和伊莎贝拉公主的婚礼就要在塞维利亚的阿卡扎城堡举办,作为收到了请柬的宾客,他和莉莉都得出席。准备礼服,听主教叮嘱参加皇室婚礼的注意事项,再加上种植园的事……阿加佩这几日尤为忙碌,已经很久没有给莉莉做苹果馅饼吃了。
如果今天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赶上面饼发酵的时间。
晚餐被黄油和苹果的甜香笼罩着,莉莉高兴地在餐桌旁边蹦来蹦去,高声唱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