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样的悲伤，一样的愤怒。

    菩提金榕有片刻的迷惑。它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年轻人类内心深处的风暴从何而来。

    明明是这样……

    这样弱，

    这样小的人类幼芽。

    但很快，

    它就看到了。穿过那些风暴，它在少女的情绪深处，

    看到了一只再平凡不过的生物。

    那是一只紫晶蝎子。

    “小榕树，

    ”苍凌阑抬起眼，她用力抓着金榕的树根，

    “我知道你懂，告诉我。替它……替阿尾，告诉我。”

    菩提金榕依然迷惑，

    只是为了一只刺伤过她的紫晶蝎子？

    这是一株很美丽、很优秀的人类幼芽。金榕从没见过这样有潜质的幼芽，

    她会是未来的擎天母树。她的价值，应该超过那只紫晶蝎子千百倍。

    可是她来了，

    穿过高阶植兽的战火，不顾性命地来到这里。它以为她是御兽师的同党，要杀它，或者镇压它。至少向它逼问造成这一切的人类凶手。

    可她不是。

    她只用隐忍的语气，轻轻说：“什么都可以，替它告诉我它在想什么……我要知道。”

    “哗哗……”

    外面，菩提金榕的枝叶开始细微地颤抖。

    “哗哗……哗哗……”

    木根洞穴内，那些根须摆出要发动攻击的姿态，却只是纠葛地拧动，似乎陷在什么巨大的挣扎里。

    幼芽……幼芽。

    金榕知道，宋劝行……它的御兽师，是人类族群里的长者，负责传授幼芽们捕猎与生存的技巧。

    御兽师脾气好，总笑着摇摇蒲扇，以“孩子”称呼这些幼芽。

    它也喜欢幼芽。它哺育这片土地，瞧着许多许多的幼芽生长、茁壮、诞下新的幼芽，最后枯萎。

    它曾经有过一个个人类御兽师，但只有现在的这一个，像它一样从心底热忱地爱着族群的幼芽们。

    御兽师也用看幼芽的眼神看它，笑着叫它“小榕树”，全然不顾它的年龄是他的百倍。

    所以它曾经以为，它也最爱现在的这个御兽师。倘若日后御兽师枯萎，它想把他埋在自己的根系下面。

    假的。

    御兽师们……

    毒害它，扭曲它，利用它。

    还有乾坤王莲、百战血木、藻花蛰……不止，还有它曾经的御兽师们的一个个伙伴们。都被人类，冠以伙伴的名头奴役着。

    就是这样了。它还能告诉眼前的人类幼芽什么呢？

    “——小榕树！！”

    熟悉的声音在洞穴中响起。

    宋劝行是在外面留了战兽断后才进来的。然而跨进这树根巨洞的刹那，夫子就愣住了。

    他与它之间的契约感应仍未恢复，可菩提金榕那浓郁到弥漫了整片深秋寒夜的悲伤，他能感受得到。

    数十年静水流深的陪伴。在失去了契约后他才意识到，原来不必连接灵魂，自己也能够感知这株巨木的心灵。

    “哗……哗哗！！”

    巨洞内的根须扭动，看到宋劝行，菩提金榕又激动起来。

    “夫子！”

    苍凌阑瞬间意识到不妙，她道，“请夫子先出去，这里我来。”

    宋劝行却像是被粘住了脚一样，一动不动，直勾勾望着眼前这株植兽。

    “哗哗……哗哗！！哗哗！！”

    整个构成这片洞穴的金榕根须都开始游动，酝酿着新一场风暴。几络细根从那粗大的主根上脱离，恶狠狠地指着宋劝行，像蓄势待发的箭。

    宋劝行迎着那些尖锐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