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之低声道：“既然战兽失控发狂，那便别无选择。八.九阶的凶兽，一怒便灭一城。万幸有朱雀大神庇护。”

    “是啊，”国主慢慢笑道，“朱雀大神总是眷顾子民的……”

    国主的脸上还带着狼狈的泪水，眼睛也是红肿的。此时笑起来，其实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尤其赤坤殿没有点灯，更从幽微里生出一丝诡异来。

    但孟归之似乎对这些异样无知无觉。她的瞳孔深处，似有神鸟的虚影飞过。

    国主就用那张挂着泪水的笑颜看着她，似乎颇有几分满足。

    ——昔日纵横四国的天之骄女又如何，学贯古今桃李遍地的学府大先生又如何，契约了蛟龙兽王的至强王座又如何？

    四象真神面前，只有俯首称臣。

    连不合时宜的悲伤与愤怒都不被允许，更不可能质疑。

    “哦，对了，大先生啊。”国主又道，“朕忽然想起来了，听说阑儿随宋夫子去了秘境？”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苍凌阑进杏花小筑算是半骗半闯，除董无思外，许多外头守着的夫子也见到了。

    一天过去，已经在学府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是。”孟归之又沉默了一息，“不知……”

    十年前苍穹叛族的灾厄才刚过去。今日宋劝行陨落，已是足够轰动朱烈的噩耗。倘若刚刚东山再起的青龙女再随着去了，这国运真不是一句倒霉能形容的了。

    国主眼神晦暗，摇头道：“尚无消息。只愿上苍开眼，许那孩子幸存罢。”

    孟归之起身道：“陛下，劝行是我的亲传学子。他自幼孤苦，现已无亲人在世。望陛下恩准，容我亲自前往南方，为他收敛尸骨。若阑儿幸存，我也亲自带她回来。”

    国主摆手道：“不不，如今朱雀大神降临南方，神威无情，万一伤到了大先生可怎么好。”

    孟归之：“陛下不必担忧。王座本便与兽神定契，不受威压影响。何况朱雀大神也识得我，想来无碍。”

    国主：“宋夫子陨落，消息传出去，必然人心大乱。这紧要关头，王都，学府，还有朕……如何离得了大先生呐。”

    孟归之无动于衷，只叩首道：“一应诸事，可托付于无思主持大局。我与劝行师徒一场，还望陛下成全。”

    “……”

    还是难缠。国主眼神阴暗地看了看赤坤殿深处的朱雀塑像，又想：也罢……这个时辰，想必一切早已结束。

    他便悲伤地点了点头，“唉……大先生既说到这个地步，朕再不许，便是无情了。如此也好，也好。”

    又握着孟归之的手，殷切叮咛道：“大先生，千万保重，一切小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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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学府，杏花小筑外。

    几个学子结伴走过，远远地朝里头看了一眼。

    整整一日过去，连通金榕秘境的空间隧洞依然没有重启。

    有人小声道：“苍凌阑她也实在狂妄，仗着老天爷给的几分资质，都不知天高地厚了。一个四阶御兽师，有多大能耐，竟能跟宋夫子一起去平定秘境。我看呐，别拖了夫子后腿才好。”

    另一人翻个白眼：“去，你比夫子还懂上了。若她真是去拖后腿的，就算宋夫子脾气好，董夫子不也得一脚给她踹边上？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青龙的本事罢。”

    前者便涨红了脸，嘟嘟囔囔道：“哪、哪有的事！我不过是担心宋夫子和菩提金榕嘛……”

    学子们边说边走，背影很快就变小了。

    “殷大哥，你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韩童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担忧地低声道：“总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要不……”

    殷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