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薄之洲看似平静地听着，实则十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握得死紧。

    指关节，都泛了白。

    “我听见你让江寒渊动手……”夏夜嗓音轻颤，“杜松就给了江寒渊一把刀，江寒渊摁着秦芳华给我磕头，把她额头都磕破了……还用那把刀，把秦芳华的手砍了下来，他、他杀了秦芳华……”

    薄之洲一瞬不瞬地看着夏夜。

    那双漆黑的桃花眸子，逐渐猩红。

    这，就是让他预感到会万箭穿心的真相吗？

    现在的她，不是跟他结婚三年的夏夏。

    她是……死而复生的夏夏？

    她……死了？

    “学、学长……”夏夜看着男人的眼泪从那双漂亮的猩红桃花眸中流出，一时慌了神叫出久违的称呼。

    她甚至忍不住抬手，接住了那两滴眼泪。

    “夏夏……”薄之洲再也忍不住，伸手用力将夏夜抱紧，埋首在她颈窝。

    夏夜感觉颈窝很快被水渍打湿。

    他……他在哭……

    “我只是做梦，也不一定就真的……”夏夜从来没想过薄之洲会哭，她在这一瞬间甚至把他和梦里的那个他，对上号了。

    梦里的他，虽然没有哭，可看起来好难过。

    好像，万念俱灰一样难过。

    薄之洲许久，才忍住眼底的泪意。

    他缓缓松开她，轻声问道：“按照夏夏现在的记忆……在我们结婚第三年、就是我去国外陪夏明珠那次……夏夏不开心出车祸之后，发生过什么，夏夏还记得吗？”

    和他结婚第三年那次小车祸……

    夏夜微微抿唇，不怎么开心地说：“当然记得，你那次又抛下我，被夏明珠一个电话给叫走了，说什么她抑郁症要自杀。你去了国外之后，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信息，我都通通不接。不看。那是我第一次跟你真正生气，我感觉我心都快死了。”

    薄之洲心脏像是被一万根针，狠狠地扎着。

    他从来不知道，人的心可以痛到这种地步。

    夏夜却并不知道男人的痛苦，他一向把情绪隐藏得很深。

    除了刚刚的失态落泪。

    她继续说着：“我在家里透不过气，又胡思乱想你和夏明珠在卿卿我我，所以我就开车出去兜风，结果出了点小车祸，额头撞到了方向盘。医生说有点轻微脑震荡，然后你就连夜从国外赶回来了。我故意装晕，喊疼，哭闹，你差点把医院翻过来了，后来还是二弟来医院看我，我才告诉他我是故意折腾你的。”

    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薄之洲的心脏被夏夜娇软的声音，一片片割裂成渣。

    凌迟之刑，也不过如此。

    所以……

    从这场车祸开始，一切轨迹就不一样了。

    而之所以轨迹不一样，是因为……夏夏，死而复生了。

    她……死过一次。

    “夏夏，你抱抱我。”薄之洲双膝跪地，双手撑在床沿，嗓音嘶哑地请求：“你抱抱我，我想……想确认一下，我的夏夏……她还在。”

    夏夜轻轻咬唇。

    其实她早就怀疑自己重生了。

    不然多出来那些记忆，是怎么回事？

    再加上那个她死后，薄之洲让江寒渊在她尸体前杀死夏家人替她报仇的噩梦……

    无一不证明着这一点。

    现在，薄之洲也和她有了一样的猜测。

    所以他才这么害怕。

    “好。”

    她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了身前这个仿佛连灵魂都快碎了的男人。

    她是在告诉他——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