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的时候，顾雪薇正窝在沙发上喝燕窝。

    一段时间不见，她的脸上有了血色，之前因为情绪崩溃而乱糟糟的头发，此刻也柔顺地被一根发簪挽着。

    她穿着青绿色的旗袍，外面披着一件镂空轻薄的披间，显得贵气而慵懒。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照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温柔的光芒。

    相比较之下，裴晏整个人看上去却十分颓丧。

    哪怕依旧西装笔挺，可他那双曾经锐利的眸子里，此刻透着深深的疲惫。

    眼底下更是一片乌青，就连嘴唇都有些干裂。

    裴晏的心里瞬间不是滋味。

    他以为，顾雪薇会和他一样难熬，可在他思念她、想尽一切办法联系她，努力想和她修复感情的时候，却发现她过得潇洒滋润。

    他皱眉问道：“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我和念安吗？”

    语气中竟带了几分委屈。

    顾雪薇嫌恶冷淡地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因为想到了往事而忍不住发笑。

    曾几何时，她也歇斯底里地问过他同样的问题：“难道在你和念安的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们在乎和珍惜吗？”

    她还记得，裴晏只是不悦地望着她说：“你又作什么妖？”

    想至此，顾雪薇淡淡道：“你又作什么妖？”

    裴晏心头一震，自然也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不由有些心虚。

    他皱眉道：“过去是我态度不够好，但这不是你不管儿子的理由。”

    “你知不知道，念安因为想你已经生病了。”

    “他在梦里，都在哭着喊妈妈，难道你真的忍心不去看他一眼吗？”

    他原以为顾雪薇会着急，可她却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说：“他病了就去看医生，找我有什么用？”

    “而且，你怎么就保证他喊的是我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曾经可是口口声声说，他希望裴挽挽做他的妈妈。”

    裴晏瞬间变了脸色，裴念安的确说过这种话，但当时只有他们父子俩在场。

    顾雪薇怎么会知道？

    似乎看出了裴晏的困惑，顾雪薇嘲弄地嗤笑一声，淡淡道：“我听到了。”

    “那天晚上我满心欢喜地拿着亲手制作的礼物，想去老宅给裴念安过生日。”

    “可我却听到了他的抱怨，他抱怨我只是个家庭主妇，出身卑微。”

    “抱怨我是个废物，连哄你爸妈开心都不会。”

    “他还鼓励你去追裴挽挽，因为他知道，你的养妹不光是你弟弟的白月光，也是你的。”

    “你回老宅的每个夜里，都会去她的房间坐上很久，甚至会将她的睡衣抱在怀里，才能入睡。”

    她平静的语气，像是在叙述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是，只有曾经对裴晏动过真心的她自己知道，那天晚上的她该有多痛。

    明明已经够失望了，可是，裴晏总能让她更失望。

    裴晏的脸一寸寸变白，而顾雪薇的语调依然波澜不惊的继续着。

    “你儿子将一切看在眼里，他虽然混蛋，却也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

    “他知道你喜欢的是裴挽挽，也知道讨好她，能让你更喜欢他。”

    “所以他才一直向着她，帮她一起污蔑梦梦欺负她，帮她指责我。”

    “在他的眼里，‘妈妈’根本不重要，谁做他的妈妈才重要。”

    “他只有十岁，可骨子里和你们裴家人一样冷血、自私、龌龊。”

    “这样的儿子，我要了干嘛？嫌命长吗？”

    裴晏忍无可忍地吼道：“够了！”

    一旁的傅青云豁然起身，冷着脸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