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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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沾染的泥土还很新鲜,应该是刚从老地方挖到不久。
信上写着近两日会来实施营救。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落款并不是来自阿蛾,而是传闻中人们谈之色变的朝廷鹰犬:
东厂掌刑千户,陆宁。
梅似雪怔了一瞬。
世人皆知东厂权势滔天,诸如刷洗、油煎、弹琵琶、站重枷的审讯刑罚无比可怖。故此人们提起掌刑千户陆宁便毛骨悚然,唯恐避之不及。
但陆宁也是他自幼便极为熟识,是许久未能复见的故人。
梅似雪在国子监念过几年书,和陆宁当过几年同窗,知道陆宁脾性温良又重情重义。
只是在国子监肄业后,陆宁上任锦衣卫不久便调遣入东厂,从此再无音讯。
他没想到,阿蛾找到营救他的人居然正是陆宁。
不幸的是,这封信被大黑蛋子和他的属下找见了。倘若陆宁营救他,那群狼族人捉拿他们岂不是易如反掌?
他又想起在林里送信那天,正巧西羌人将白狼一箭穿心的景象,鲜血蜿蜒满地,令人怵目惊心。
[狼就是狼,你对他再好那也是狼。]
之前西羌人的话在耳边隆隆作响,梅似雪不由自主地蜷了蜷手指。
不能让陆宁涉险。
不然陆宁也可能成为筵席的加餐。
他得想出稳住大黑蛋子的方法,把时间拖延得长一点。最好让赫连燕月在开席前见到他就心烦,恨不得离他三丈远那种。
然后,他好安全地给陆宁通风报信,一起溜之大吉。
梅似雪摸摸下颌。
可怎么利用自身优势,才做到把大黑蛋子烦到透顶呢?
他第一反应想到了两个不该出现的大字——
色诱。
梅似雪耳根后稍稍红了下。
他其实对男人没什么兴趣的,但大黑蛋子长得还不赖,所以试一试嘛……
倒也未尝不可。
这比暗杀之类的方式安全太多了,他只要努努力,是个正常人就能被他恶心走,就是声誉稍微受损而已。
没关系,出了这鸟不拉屎的西羌,谁知道这件事?
还是那句话,为了活命不丢人。
梅似雪思量好后,凑到赫连燕月跟前,笑意盈盈道:
“之前不是让我教你写字,不如就现在教,好不好?”
他的身量不及赫连燕月高佻,即便是踮起脚尖,还是有几分少年的稚气,棕眸中潋滟着春光,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赫连燕月点点头,简单嘱咐了一句:
“原地待在这里。”
他稳步走出房门,大抵过了小半个时辰,取来七八块墨条与厚厚一沓宣纸。
回来时梅似雪还在原地托腮看月亮,不知在想着什么,但清辉落于他身,清风撩起他柔软的发梢,煞是好看。
他本以为梅似雪又会偷偷离开。
但梅似雪真的在等。
真的在等他。
……
听到脚步声,梅似雪不经意的回身,抬起头便落入了那双深邃而明亮的双眸中,不觉勾唇一笑。
赫连燕月问:“够么?”
梅似雪看着如山高的宣纸,短暂地沉默了下,说道:
“一张就够了。”
当他不经意地拿起墨条时,看到上面金色的“黄山松烟”时,怔愣了许久。
是“一两黄金一两墨”,落纸如漆、清香不散的徽墨。
他在郡王府的时候,郡王一年到头都舍不得用,结果赫连燕月一口气整了七八条。
赫连燕月道:“那边、还有三盒。够练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