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闹的队伍故意每天从我家门口来回走三遍。这回不用她说,村里也流传起了我是灾星,而樊光宗才是福星的流言。虞北境沐休回来,见着这幅场景,干脆关了大门,帮我照料起了蚕宝宝。“阿嫂别怕。”他说,“实在不行,北境就陪你养一辈子蚕,也不错。”这是什么话。我厉声斥责了他。他是读书的好苗子,将来以后封侯拜相的人,怎么能陪我这个乡野村妇养一辈子蚕。“再说,你哥哥只是失踪,我一直觉得他一定会回来的,等他回来,再叫他们好看。”虞北境看着我,眉目间似乎有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什么也没说,拿了自己的包袱再次回书院去了。而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空落也愈发重了。因为樊家的刻意宣扬,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们家出了个秀才。樊光宗的娘扬眉吐气,就连跟村里人说话时的声调都拔高了,村头村尾每天都能听到她的大笑声。然而没过多久,她就笑不出来了。上一年的乡试突然被查出了舞弊案,一下子波及了一整个州府,不仅所有乡试的考试成绩作废,还牵连了大小官员和学子数百人入狱。事情闹的太大,学子们人人自危,一时气氛恐怖。而虞北境,却因为错过了那场乡试,反而成了最安全的人。他又跑回来优哉游哉地陪我养蚕了。“州府的学政皆被下狱,圣上震怒,干脆连今年院试的成绩也取消了,全部重考。”虞北境笑嘻嘻道。也就是说,樊光宗的那个秀才也不作数了,还得重新再考一次。上头命令下的急,而樊光宗自考上秀才之后,彻底放纵自己,开始花天酒地,乍一被抓去重考,可谓脑袋空空,于是,他再一次理所当然地落榜了。消息传来的那天,虞北境跟蚕宝宝说话的声调都带着笑:“人生起起落落乃是常事,像樊光宗这样一直落落落落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呢。”“还有,阿嫂就是我的福星,你们说对不对呀?”我捂着脸落荒而逃。没多久,因为圣上心疼剩下这些因舞弊案而受委屈的无辜学子们,特意在今秋加开了一次恩科。于是在错过去年乡试之后,虞北境在今年终于可以再次参加乡试了。月余之后,消息传来,虞北境不仅中了举,还得了头名,当了解元。这一天,虞家的大门险些被上门贺喜的人挤破了。13虞北境跟我说,只要中了举,就可以去做官了,就算没有官职,也是半个官老爷,因此才会有这么许多人到家里来攀关系。他八面玲珑,与这些乡绅官员都处的不错,甚至还有人送了他省城的宅子。他于是听从夫子的建议,带着我们搬到了省城。搬家那天,里正爷爷带着全村的人们敲锣打鼓欢送,那阵仗,比樊光宗考上秀才的时候还要大的多。整个村里的人都来相送,只有樊光宗一家人没来。我回头望望这座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心中无限感慨,虞北境却在马车前面唤我一声:“阿嫂,坐稳了,我们到新家去了!”然而到了省城,生计的烦恼没有了,婆母却又有了新的烦恼。虞北境年少中举,还是头名解元,关键长的又一表人才,在省城落脚没几天,提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婆母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哪家的姑娘都好得很,一时挑的眼都花了。“玉娘,你快帮我瞧瞧。你中意哪家姑娘做你的弟妹……哎呀,我瞧着哪家姑娘都跟我们北境相配的很……”虞北境恰从外回来,听得这话,脸色一沉。“大哥未成亲,我做弟弟的先娶了妻,算什么话。”婆母一噎。虞北过已经一年多没有消息了,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各自有准备,他怕是已经不在了。婆母却从不提这事,没想到虞北境竟拿来当推辞。“你大哥已有你大嫂了,再说,他若一直不回来,你便一直不娶妻?”虞北境脸色一白:“阿嫂和大哥也没拜堂……”“那也是你大哥和大嫂之间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我瞧气氛不对,借口倒茶出去了。出了门,却听得虞北境懊恼一句:“将来到了京城,再议婚不迟!”婆母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是,你早晚要到京城考试做官的,此刻相看省城的姑娘确实有点早。”此事终于作罢。那天,我就那样站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