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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他的五脏六腑。

    然后道:“……好。”

    临走前,他最后抱了抱芽芽,和正在洗碗的黎姨说了一句辛苦你了,又对谢雪和卫冬恒道:“那么大的人了,家务事也要学着做起来,要互相多照顾。”

    他性子太爹,平时这类的叮嘱也多,因此卫冬恒听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夫妻二人将谢清呈送至门口,目送着他上车远去。

    谢雪忽然微微地皱起眉头。

    卫冬恒:“怎么了?”

    “……不知道。”谢雪看着谢清呈车子越开越远,“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是不是天要下雷雨了啊。空气里湿度大。”卫冬恒道,“你快进屋坐着吧。”

    谢雪应了,却没有动。

    她站在那里,目送她哥哥车子的尾灯在拐角处消失,直到那血一般的颜色已经不见了,她仍目送。

    谢清呈去的第二个地方,是美育私人病院。

    院长已经在顶楼实验室等着他了。

    二十管微缩血清,经过特殊处理,呈现浅蓝色,藏在设计过的安全管内,管内有微缩针头,只要按窍门拧动管口,针头就会弹出,方便谢清呈在外自行注射。

    “谢教授。”老院长抬眸看着他,“东西早就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特殊野外注射器,非常轻便,易于携带。”

    谢清呈伸手去拿:“谢谢。”

    “等一下。”

    “怎么?”

    “有一样东西,我想交给你看。”老院长示意自己面前的空椅子,“你先坐吧。”

    谢清呈坐下了,老院长起身,去给谢清呈倒了一杯热姜茶。

    谢清呈虽不明所以,还是喝了一口,然后看着他:“院长,你要给我什么?”

    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他,谢清呈打开了绕线纽扣,牛皮信封里装着的是一沓纸,他把它抽出来,只扫了第一眼,就愣住了。

    他隔着纸页,与老院长对视。

    老院长微笑着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读下去。

    于是整整十几分钟,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声音,最后谢清呈把那一沓纸放回了桌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老院长笑而不答。

    这老头儿是秦慈岩的同学,读大学的时候上下铺,关系好的就和亲兄弟一样。谢清呈一直和他交流不多,这会儿才发觉老院长笑起来的时候竟然和秦慈岩的气质很像,也许那个年代专注于治学的人,最终沉淀下来,都是一样从容又宽和的味道。

    可是这种相似,却犹如猫爪儿一般,刺痛了谢清呈的心脏。

    谢清呈几乎都有些光火了:“你早该和我们说――”

    “你现在知道,你对亲近的人隐瞒着病痛,他们会是怎样的感受了吗。”

    谢清呈蓦地怔住了。

    他大睁着眼睛,看着老院长似笑非笑的老脸,老头子笑起来和秦慈岩一样不好看。

    老院长慢慢地收回了那份牛皮信封,里头洁白的纸页全是他自己的病例报告,报告上写满了刺目的字眼――

    “肺癌中晚期”、“扩散”、“转移”……

    “你家里人呢?他们都……”

    “他们都知道。”老院长隔着镜片,一双锐利又温和的眼睛看着谢清呈,“我太太,儿子,女儿……都清楚我的状况,我花了很多时间与他们沟通,最后我们决定一起面对这些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小困难,我们一家人经历过很多事情……战争,批斗,平反……我们住过牛棚,被挂过大字报,但一直都在一起,互相鼓励着克服了非常非常多的难关。”

    他屈指敲了敲信封:“这也许是倒数第二关,然后我们面临的最后一个困难就是我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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