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一切都在变好。

    直到那一日——

    陛下，不好了！申亓的残部煽动百姓，说您修炼禁术，迟早会害死所有人！他们……他们打开了结界！

    正是言卿死的那日，城墙上开满了血色的霜花。

    她亲手栽种的灵木在寒风中簌簌发抖，枝桠间还挂着去年中秋时，百姓们祈求平安的红色绸带。如今这些绸带正勒进她的血肉，将她的四肢钉在城墙之上。

    她看着曾经自己用命护着的子民为了活下去，将自己绑在城墙上，一箭一箭向她射来，要让她献祭。

    同时又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似在为自己辩驳。

    陛下别怨我们...一个裹着破袄的老妇颤抖着搭箭，实在是...我们也要活命啊

    言卿想笑。若不是他们放申亓进来，他根本破不了结界。

    她用了半条命，早将防线固若金汤。可这些她护了十年的子民，宁愿相信申亓编造的谎言，也不愿多等她解释半刻。

    咻——又一支利箭插入胸口。

    旁边拿着弓箭的人嗫嚅着，陛下，草民是真的迫不得已，陛下恩佑深厚，草民会一直感念陛下。

    万箭穿心，皮肉溃烂，不知多少支箭刺过来，撕裂她的腹部，此时的言卿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申亓站在她面前，笑得狰狞：言卿，被自己养的狗反咬，滋味如何你以为他们真记得你的恩情

    言卿闭上眼，血泪滑落。

    是啊，她为了复国，离开了天界，抛下了墨宸凛给她安定的生活。她藏起来所有感情，毅然决然踏入了暗域。

    她以为她不会后悔。

    可此刻，她忽然很想再见他一面。

    风雪骤然停滞。

    一股熟悉的冷香席卷而来，言卿涣散的瞳孔微微颤动。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下一瞬，整片城墙轰然崩塌，漫天箭矢化作齑粉！

    一道白色身影踏碎虚空而来，墨发如夜，紫色琉璃眸倒映着点点星辰。

    申亓的狂笑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惨白：不、不可能！天界天神怎么可能……

    一片混乱声仿佛都远去了。

    他一步步走向言卿，脚下冰莲绽放，所过之处，风雪退散。

    言卿想说话，可喉咙里全是血。她只能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被她狠心抛弃的男人，如今却为她撕裂结界，跨过万里而来。

    他伸手，轻轻抚上她染血的脸颊，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卿卿，我们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穿越了千万年的时光，终于抵达她的耳畔。

    那一刻，言卿感觉，她的那束光回来了。

    第十章

    我会永远陪着你

    （大结局）

    —————

    雪落了三日又三夜。

    言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云锦软榻上。榻边的小炉煨着药，苦涩里混着花香。窗外是连绵的青山，没有战火，没有血腥味，只有风吹过竹林时沙沙的响动。

    醒了

    墨宸凛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他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白衣胜雪，发间却系着一条艳红的发带——那是她万年前她的发带。

    言卿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她低头，看见自己半透明的手指。

    原来，她早已死了，灵魂也快消散了。

    今日想听什么故事墨宸凛坐在榻边，舀了一勺温热的羹，还是上次没讲完的《山海经》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散一场梦。言卿看着他眼下浓重的青影，忽然想起这位圣尊最重仪容，从前连一根发丝都不许乱。

    现在他却任由霜雪染白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