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她,镜头上的雨珠模糊了整个世界,唯独她的身影清晰如昨。
阿海依旧保持着每周三次的探望。他教阿雪修补漏风的渔网,带她辨认不同种类的贝壳,在台风天彻夜守着摇摇欲坠的小屋。某个月圆之夜,阿雪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不放弃
因为海不会放弃涨潮。
阿海将修补好的贝壳风铃挂在窗边,月光穿过贝壳,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就算潮汐退去,也会留下痕迹。
阿雪不再拒绝他的靠近,但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她开始在海边教孩子们画画,用阿历留下的相机记录每个日出。当某个小女孩指着她胸前的贝壳项链问
这是妈妈吗
时,她突然泪流满面。
十年后的台风夜,阿海冲进摇摇欲坠的小屋,发现阿雪抱着装满贝壳的铁盒蜷缩在角落。狂风掀翻屋顶的瞬间,他用身体护住她,手臂被掉落的木梁砸得血肉模糊。值得吗
阿雪颤抖着为他包扎,声音里带着十年来第一次动容。
阿海笑着擦去她脸上的雨水:你看,贝壳碎了还能拼起来。
窗外,海浪拍打着礁石,远处的灯塔在暴雨中倔强地亮着光。
阿雪最终没有走出那座海边小镇,也没有接受任何人的爱意。她把阿历的遗产捐给了海洋保护组织,在灯塔下立了一块无名碑。每当潮起潮落,贝壳风铃就会响起,恍惚间,她仿佛又听见阿历说:等我。
而阿海,就像沉默的灯塔,永远守在她转身就能看见的地方。
海风卷着细沙掠过窗棂时,阿雪正用放大镜擦拭贝壳上的纹路。皱纹爬满她曾经细腻的双手,却掩不住指尖的温柔。床头的相框里,年轻的阿历在阳光下微笑,照片边缘早已泛黄,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初,仿佛能穿透岁月,与她对视。
这是阿雪独居海边的第三十个年头。每年清明,阿海都会送来最新鲜的海货,沉默地帮她修缮被潮水侵蚀的屋檐。他的头发也白了,眼角的皱纹里刻满沧桑,可每次望向阿雪的眼神,依旧带着少年般的羞涩与执着。
又在看老照片
阿海的声音带着海风的粗粝,他将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放在桌上,医生说你胃不好,得多吃热乎的。
阿雪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相框,仿佛能触碰到照片里那个人的温度。
镇上的媒婆换了一茬又一茬,可每次提起相亲,阿雪都只是望向远处的灯塔,摇摇头。我心里早就住满了人。
她总是这样说。她记得阿历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他们在沙滩上留下的每一个脚印,记得他为她披上雨衣时颤抖的指尖。这些回忆,如同潮汐,日复一日地冲刷着她的心房。
阿雪把对阿历的思念,化作了对生活的坚守。她在海边办了个小小的贝壳展览馆,给孩子们讲述每一枚贝壳背后的故事。看这枚,
她举起一枚泛着珍珠光泽的贝壳,它曾见证过最美好的爱情。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听着,可她知道,那些故事里的爱与遗憾,早已在时光中沉淀成永恒。
某个深秋的傍晚,阿雪坐在摇椅上,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海面。海浪声中,她仿佛又听见了阿历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呢喃。风卷起她鬓角的白发,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了一缕海风。
阿海照例来送晚餐,推开门时,看见阿雪安静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他手中的饭盒
咚
地落地,快步上前,颤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她的掌心还紧握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人,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年纪。
葬礼那天,小镇上的人都来了。阿海站在最前面,望着阿雪的遗像,泪水无声地滑落。他把精心挑选的贝壳放进她的棺木,那是他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