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性格也不讨喜。
不一样的,向曦扯了扯嘴角,似乎是不愿意多做说明,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谢谢。
苏泰铮等不到向曦的解释,其实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虽然不知道向曦身上发生过什么,但一身名牌零花钱花都花不完,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他觉得向曦在无端自怨自艾,在青春期四十五度做无谓的伤感,他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再加上向曦自己也不愿意多说,俩人聊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学校的事情,他便提出要送向曦回家。
俩人走在朦胧的月光下,他注意到向曦毫不避讳地在水凼里趟着,小腿的裤子全湿了,他看着心不在焉的男孩,心里愈发烦躁。
我到了,向曦突然在一家酒店前停下来,抬起头露出温柔讨好的笑容,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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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
苏泰铮不可能把这种话放在心上,他觉得向曦像是在给他演电视剧,之前的那些好奇和好感已经快被向曦的无病呻吟给磨没了,心里甚至也萌生出一点想要欺负他的冲动。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
他当然不可能变成那种人,他最痛恨的就是那种人,欺软怕硬,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快感把痛苦加之于弱者身上——那个男人就是这样,母亲被他打得头破血流,但当年幼的他手握菜刀立在男人面前时,男人立刻放下拳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他说:铮铮,快放下刀,我跟妈妈闹着玩儿呢……
于是苏泰铮真的放下了刀,男人一把抓过刀柄,把刀背甩在母亲孱弱的后背上,苏泰铮吓得大哭,接着被男人一脚踹开。他匍匐着,脸颊贴着冰凉的瓷砖,他看到自己的母亲也同他一样趴在地上,身体发出脆弱的警告,母亲看向他,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绝望和千丝万缕的不舍。
那一次之后,母亲决然离开了,他追着母亲的大巴车硬生生跑了五公里,母亲没有回过一次头,没有看他一眼。他的童年、家庭、亲情,同那辆固执的大巴车一起越来越远,他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死死盯着大巴车离开的方向,一地尘埃告诉他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个时候他虽然小,但他也知道,母亲不会回来接他的,那些欢笑重逢破镜重圆的都是电视剧、都是童话,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抱以任何希望。
家没有了母亲的支撑,在那个男人的手里一片片碎得渣都不剩,他每天和男人打着游击战,他害怕男人打他,害怕男人拿走他仅剩的最后一点尊严。
直到一年前,这个罪大恶极的男人,在深夜往家里打了一通电话,他接起来,听着男人颤抖痛苦的乞求不得不去往男人告知的地点。他是跑着去的,但是在中途又慢慢放缓了脚步,他挣扎着,心里放不下,但又期盼着去到那里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凉透了。
可惜没有,当他来到废弃的化工厂,正好撞见男人将刀刺入另一个年轻人的身体,他看着从年轻人身体里喷涌出的鲜血,耳朵里嗡嗡作响。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男人质问他。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直到警察将男人团团围住,他才颤抖着对警察说:人是他杀的。
年轻人和男人是因为什么纠纷闹到要送命的地步,苏泰铮一点都不关心,他看着男人满身是血的被警察带走,这才如梦初醒般摸向发麻的左脸——一手的赤红,散发着铁锈的味道,那是男人刚刚一巴掌印在他脸上的血,是他和男人之间的最后一次身体接触。
噩梦结束了,苏泰铮亲眼见证了男人自己把自己送进监狱,并且在不久的将来会被板上钉钉地执行死刑。
他去过一次监狱,那个男人越发消瘦,看到他的时候隔着玻璃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