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赵强把自己从坍塌的砖堆里拽出来时,也是这样护着他。
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他弯腰把碎纸片一张张捡进兜里。
傍晚回出租屋,房东站在门口叉腰:这个月房租拖了七天,要么交钱,要么把你妈那些破药搬出去!他踢了踢墙角的纸箱,几盒靶向药骨碌碌滚出来。
陈阳蹲下身捡药,指尖触到冰凉的药盒。
母亲的咳嗽声在耳边炸响,他眼前发黑,扶着墙才没栽倒。
手机突然震动,短信提示音像道光——
尾号8888账户向您转账30000元,备注:希望阿姨早日康复。
陈阳手一抖,手机摔在地上。
他捡起手机反复看,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
正发愣,电话又响了,是个陌生固话:您好,我是公证处张律师,有人留给您一份遗产,请明天上午九点到XX路32号确认。
遗产陈阳声音发颤,谁……谁留的
具体内容需当面说明。电话挂断前,张律师补了句,您最好别迟到。
陈阳盯着手机屏幕,窗外的晚霞把墙映得通红。
他摸出兜里的碎纸片,被撕成两半的病危通知书上,手术费30000的字迹还清晰可见。
匿名转账的数字,分毫不差。
床头柜上,母亲的病例被风掀开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十年前,他在老家村口帮一个迷路的小女孩指路,女孩攥着他的衣角说哥哥好人。
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
陈阳盯着希望阿姨早日康复的备注,喉结动了动。
今晚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早,陈阳攥着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书碎片,站在公证处门口时,西装革履的张律师已经等在玻璃门后。)
2
陈阳的胶鞋在大理石地面蹭出两声闷响。
张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桌上牛皮纸袋啪地摊开,照片、股权证书、房产证哗啦啦滑出来。
陈先生,这是已故周正国先生的遗嘱公证书。
陈阳喉结动了动:周……周正国
周氏集团创始人,三年前病逝。张律师指尖敲了敲最上面的照片——穿中山装的老人,眼角有颗痣,他指定您为唯一继承人,包括集团旗下五家子公司股份、浦东滨江豪宅,总资产约一百二十亿。
陈阳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工地搬砖时听工头说过,周氏集团是上海商界巨头,周少他爸就是周正国。
为什么是我
遗嘱里写,二十年前您在老家救过落水的幼童,那是他外孙。张律师翻开公证书末页,但有附加条款——他顿了顿,继承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周氏集团现有运营。
陈阳的手指猛地扣住木椅边缘。
周少上周在工地当众撕他母亲的病危通知书时,领口晃着的翡翠吊坠,和照片里老人胸前的一模一样。
我要签吗他声音发哑。
张律师推过钢笔:您母亲的手术费,已经从遗产预支账户划到医院了。
陈阳盯着钢笔尖,想起昨夜母亲咳得喘不上气时,他攥着撕碎的病危通知书在楼梯间哭。
签了字,母亲能活;不签,母亲会死。
笔尖戳破纸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嗓子里挤出一声闷笑:签。
医院缴费窗口的电子屏刚跳出到账30000元,陈阳的手机就响了。
是主治医生:陈先生,您母亲可以安排下周三手术了。
他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十年前在老家村口,他背迷路的小女孩去派出所,小女孩塞给他一颗水果糖。
后来他总觉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