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血色订单

    2023年8月28日，农历七月十四，肖宁的电动车碾过满地纸钱灰烬。

    肖宁抹了把糊住视线的雨水，电动车前灯在积水上劈开一道颤抖的光带。手机在防水袋里突然震动，提示音在空荡的街道格外刺耳。

    您有新的凌晨加急订单。

    他单脚支地停住车，雨衣摩擦声在寂静中像砂纸打磨骨头。凌晨十二点后的配送费翻三倍，这对欠着女儿骨髓移植押金的人来说，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商家：孟氏糖水铺，餐品：冰镇莲子羹*1，收货地址：朝阳路43号筒子楼214室，送达时间：00:01。肖宁的拇指悬在确认接单上方微微发抖，凌晨送糖水本就蹊跷，更诡异的是商家地址栏显示该位置未在地图注册。

    雨突然停了。

    不是渐歇式的停，更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键。悬在空中的雨珠折射着霓虹灯，把肖宁的影子切割成碎片。手机屏幕自动调至最高亮度，订单倒计时开始跳动——23:47:32。

    当他拧动油门时，后视镜里的街道突然褪色。临街商铺的LED灯牌变成纸扎灯笼，便利店的玻璃橱窗映出憧憧人影，那些影子都没有脚。

    00:00:00

    筒子楼突兀地矗立在马路尽头，仿佛是从地底突然钻出来的。开裂的外墙爬满藤蔓，肖宁分明看见那些藤蔓在蠕动。他锁车时注意到，楼前槐树的每片叶子背面都粘着指甲盖大小的黄符。

    电梯按钮亮着幽幽绿光，6楼的按键布满褐色污渍。肖宁伸手按向6楼时，指尖传来黏腻触感——那些污渍正在渗出暗红黏液，顺着按键边缘缓缓鼓起，形成一颗颤动的眼球。

    叮——

    电梯门在六楼打开的瞬间，腐臭味混着纸灰味呛得他咳嗽。声控灯随着声响亮起，铁锈色的光线里，214号房的门把手挂满褪色外卖袋。最底下的塑料袋印着吃饱了么的logo，那是三年前就改名的平台。

    肖宁解下外卖袋正要挂上，突然僵在原地。那些塑料袋的系扣全都是用头发扎成的，随着走廊穿堂风轻轻摇晃，发梢扫过金属门把发出指甲抓挠玻璃的声响。

    沙...沙沙...

    214的猫眼闪过一抹昏黄，像是有人突然凑近窥视。肖宁倒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墙壁。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锁屏界面自动跳转到前置摄像头——画面里除了他自己，还有团模糊的人形水雾正从门缝溢出。

    您已送达。

    机械女声在走廊炸响，所有声控灯应声熄灭。肖宁疯狂拍打电梯按钮，余光瞥见那些外卖袋正在渗出血水。最惊悚的是当电梯门关闭的刹那，214的门牌突然翻转，露出背面用朱砂写的殁字。

    电动车还停在原地，但车前筐里多了枚系着红绳的铜钱。肖宁扯下湿透的口罩，发现过滤层夹着片莲子壳。后视镜里的筒子楼正在融化，像根燃烧的蜡烛般坍缩进地底。

    第二天查账时，这笔订单的配送费显示为77.77元，但点开详情却跳转成乱码。肖宁没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电子表慢了整整七分钟，表带内侧多了道蚯蚓状的暗红痕迹。

    第二夜：镜像陷阱

    肖宁把电动车停进筒子楼的阴影里时，发现槐树下堆放的莲子羹瓷碗比昨夜多了两个。蚁群正在碗底筑巢，那些通体血红的工蚁衔着惨白米粒，在潮湿的夜风里排出扭曲的囚字。他摸出酒精喷雾想驱散蚁群，却发现液体喷出后变成了暗红色血浆，溅在槐树皮上发出烙铁炙肉的滋滋声。

    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订单界面渗出细密水珠。送达时间00:01的字体开始融化，像被加热的蜡油般滴落在虚拟键盘上。肖宁用袖口擦拭时，指腹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些凝固的蜡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