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凌晨三点十七分，便利店的白炽灯照的虞小满晕晕入睡。

    她打了个哈欠，顺手把滑落的眼镜推回鼻梁。

    好困啊。

    夜班千好万好，就是生物钟喜欢和她作对。眼皮打架，困得不行。啊……

    欢迎光临——自动门感应到顾客，吓得她一个机灵。

    有客人。这么晚……

    虞小满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连帽衫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走进来。隔得这么远，她都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那人看都没看她一眼，直奔酒水区。

    夜深人静，便利店冲进来一个酒鬼……短视频上刷到的那些惨绝人寰的悲剧在她脑中循环播放。好吓人……

    她立刻放下手机，手指悄悄移向柜台下方的报警按钮。

    买单。年轻人把一罐啤酒拍在柜台上，声音稚嫩。

    未成年

    虞小满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应对。扫码的动作顿了一下，点了点桌面的牌子。未成年人禁止买烟酒。身份证看一下

    靠，烦不烦啊！年轻人猛地拍桌，虞小满感觉柜台都震了三震。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黑眼圈深得能养鱼，手指甲咬得参差不齐，T恤领口还有可疑的污渍。

    但这些都不能掩盖帽T下那张稚嫩漂亮的脸蛋。

    看着不像坏人……

    像个失恋的大学生。

    虞小满突然笑了，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包纸巾推过去：送你。擦擦脸吧，你女朋友不值得。

    年轻人愣住了，脸上的愤怒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他抓起纸巾，最后买了虞小满递给她的一瓶口香糖。嘟囔着付了钱，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谢谢。

    自动门关上后，虞小满伸了个懒腰，继续低头刷手机。

    叮铃铃——老式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显示老爸。

    喂爸，这个点你还没睡啊虞小满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顺手整理货架上的口香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养父虞建国沙哑的声音：小满啊...爸爸对不起你...

    虞小满的手指僵在半空。

    公司...破产了。虞建国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呼……

    吓死。

    三更半夜。她还以为老头出什么意外。

    原来只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啊。不然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为什么要来便利店受罪

    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我们家现在欠了五百万外债！

    她爸喝酒了酒后吐真言

    不然为什么含糊了这么久的事情，今儿个突然告诉她一个这么具体的数字。

    嗯。虞小满轻轻应了一声。

    她爸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果然喝酒了！

    ……追债的要你爸一只手！

    ！！什么！

    被爸爸搪塞了过去。

    虞小满瞪着眼睛。大半夜的，说话说一半，再好的脾气也要暴走。您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爸爸就是半夜梦醒，觉得对不住你……然后再也睡不着。宝贝啊，爸爸对不住你，三更半夜你一个姑娘家家，还在外面打工。

    那您支棱几下，换我躺平

    虞建国呛咳几声，咳咳咳，爸爸老了，不行了。

    虞小满对自己老爸的抽象早就习以为常，那...我们跑路吧

    什么虞建国明显没跟上女儿的脑回路。

    我是说，反正我们也还不起，不如先睡一觉。虞小满把口香糖放回货架，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明天早餐吃什么，爸，你知道为什么乌龟能活几百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