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已年过半百,两鬓染霜,但精神矍铄,每日依旧会在济世堂为百姓们看诊施药。
这一年,金陵遭遇了一场罕见的瘟疫,城中百姓人心惶惶,病患不绝。
晨儿临危受命,被圣上钦点为抗疫总指挥,负责统筹调度金陵城内外的所有医疗资源,全力抗击疫情。
他日夜操劳,不眠不休,亲自深入疫区,诊治病患,研制药方。
我亦不顾年迈,与晨儿并肩作战,带领济世堂的弟子们,日夜赶制防疫药材,救治受染百姓。
经过数月的艰苦奋战,瘟疫终于得到有效的控制,金陵城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繁荣。
圣上龙颜大悦,对晨儿大加封赏,并亲笔御赐医者仁心的牌匾,悬挂于济世堂门楣之上,以表彰我和晨儿在抗疫中所做的巨大贡献。
庆功宴上,晨儿将第一杯酒,恭恭敬敬地敬给了我。
娘,若无娘亲当年的言传身教,若无娘亲这些年来的悉心栽培,便绝无今日的沈晨。这一杯酒,儿子敬您,敬您的大爱无疆,敬您的医者仁心!
我含笑接过酒杯,与晨儿一同饮下。
望着台下那些劫后余生的百姓,望着身边这个早已成为国之栋梁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
我这一生,虽历经坎坷,饱受磨难,但最终却也收获了最珍贵的亲情、最崇高的事业和最圆满的人生。
或许,上天让我经历那些苦痛,正是为了让我更加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更加明白生命的意义与价值。
至于那个早已在记忆中模糊不清的了尘和尚,我偶尔也会从普渡寺回来的香客口中,听到一些关于他的零星消息。
据说,他在普渡寺潜心修行数十年,早已成为一代高僧,每日依旧在寺外布施粥米,救济贫苦,风雨无阻。
有一次,一位曾受过我恩惠的京城富商,特意前来济世堂拜谢。
闲聊中提及,他前些时日去普渡寺上香,曾见过那位了尘大师。
苏神医,您是不知道,那位了尘大师,虽已年过古稀,却依旧每日亲自为贫苦百姓施粥。我见他清瘦孤苦,便想捐些香油钱与他,他却说什么也不肯收,只说他此生罪孽深重,唯有行善积德,方能求得一丝心安。听说,他是在忏悔年轻时辜负了一位女子和他的孩儿,所以才削发为僧,只求来世能弥补万一。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沈修颐,那个曾经让我爱过、恨过、绝望过的男人,如今已化作青灯古佛下的了尘。
他的忏悔,他的修行,或许能让他自己心安,但对我而言,早已无关紧要。
我苏婉娘的人生,早已翻开了新的篇章。
我不再是那个依附于男人、为生活奔波的弱女子,而是受人敬仰的苏神医,是儿子心中最伟大的母亲,是孙儿眼中最慈爱的祖母。
我淡淡一笑,对富商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他既已了却尘缘,潜心向佛,那便是他的归宿了。
富商见我神色平静,并未追问更多,便也知趣地不再多言。
送走富商后,我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榴树下,看着树上累累的果实,心中一片宁静。
沈修颐,我的前夫。
我们的故事,早已结束。
曾经的爱恨情仇,也都随着岁月的流逝,化作了淡淡的回忆。
我,苏婉娘,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男人而生的菟丝花。
我是一棵参天大树,有根有叶,有枝有节,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也可以为我的儿孙撑起一片晴空。
这一生,我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