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内刻蝇头小楷:
玉箫不渡仇雠血,青锋可斩心中魔。
萧剑望向云深不知处,终于懂得那日觉远为何不避他的剑——
原来真正的潇洒,是容得下山河倒悬,却不肯让半分尘埃沾衣。
五年光阴弹指过。
藏经阁内,觉远指尖抚过《楞严经》泛黄的纸页,忽然道:可知为师为何从不教你杀招
萧剑研墨的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
真正的武者,剑未出鞘已定乾坤。觉远推开木窗,惊走檐下雀鸟,你瞧那麻雀,可需利爪尖喙方得自在
月圆之夜,萧剑于竹林练剑。竹叶纷落如雨,却无一片沾身。觉远倚门而观,含笑自语:终是悟了。
觉远圆寂那日,正值中秋。
他披着月色推开萧剑房门,手中捧着鎏金木匣:该教你的,尽在此中。
匣内无经书秘籍,唯有一枝枯梅、半卷残棋、几粒菩提子。
枯梅可记春,残棋藏星斗。觉远指尖掠过菩提子,至于这些——该渡的人,都在里头。
萧剑忽觉师父的手比月光更冷。
记住,剑锋向外是凶器,向内可斩心魔。觉远的身影融入月华,世间最难守的,不是誓言,是慈悲。
次日清晨,众僧发现觉远于达摩洞坐化。他面含微笑,掌中握着萧剑常把玩的木头剑,身侧香炉余温尚存。
萧剑跪拜七天七夜,之后拜别方丈带上觉远师傅给的萧离开了寺庙,终是一人踏上了寻找妹妹方慈的路
江湖从此多了位白衣客。他腰间玉箫能奏《清心普善咒》,掌中剑可化百炼钢为绕指柔。有人见他太湖救溺童,以剑气分波涛;有人传他嵩山斩匪首,却只断其刀未伤身。
坊间话本写得离奇,唯有一句真切:
那位爷出剑时,总让人想起山巅的云,松间的月。
六、重回故居
萧剑找到方忠时,老仆的坟头已长满野苎麻。纸钱灰混在枯叶里,被山雀啄成碎屑。他跪在土堆前掘开浮土,露出半截朽烂的棺木——方忠至死攥着方家的对牌,铜绿裹着忠字,像极了他临终前咳出的血块。
忠叔,严儿来迟了。
酒葫芦倾倒在坟前,渗入黄土的却是一线清泉。萧剑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方忠背着他翻过武夷山,老仆的汗滴进他衣领,咸涩如海。如今那脊梁化成白骨,连块像样的碑都没有。
萧剑在方忠墓前沉默良久终于动身,准备回到那个他记忆的家
萧剑推开方府大门时,门轴断裂的呻吟惊飞了檐下的蝙蝠。暮色像一盆泼翻的墨,将满庭荒草染成深紫,他踩过齐腰的野蒿,每一步都踏碎十几年的光阴。祠堂的雕花门只剩半扇斜挂,月光从破洞漏进来,正照在父亲常坐的太师椅上。萧剑恍惚看见方之航的背影——青衫落拓,执笔批注《清谈集》的手忽而化作白骨,纸页纷飞如雪,每一片都写着清风无意。
供桌后的暗格卡死了,萧剑用剑鞘去撬,铜锈簌簌落在掌心。木匣打开的刹那,腐尘中浮起一缕松烟墨香——是母亲把佩剑封存时垫的宣纸。
剑出鞘的蜂鸣惊醒了记忆。七岁的他躲在屏风后,看父亲用这把剑斩断三根红烛:严儿记住,剑分三重境——斩烛火易,斩心魔难。烛泪滴在剑格银杏纹上,凝成琥珀色的露珠。萧剑轻抚剑脊,触到某处细微的凹陷。那是七岁那年,他偷拿父亲佩剑玩耍,不慎磕在青石阶上的旧痕。母亲罚他抄《诫子书》,父亲却大笑:剑无缺不成器,人无瑕不丈夫!
此刻剑身已生斑斑铜绿,唯有靠近护手的家徽依旧锋利。那朵被族人膜拜百年的九瓣莲,在月光下泛起诡谲的幽蓝——萧剑突然发现,莲心暗藏四道血槽,正是《清谈集》批注里被朱笔圈出的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