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腾起紫黑色烟雾,那是情感回收局的棱镜部队特有的信号——他们在焚烧非法情感载体。她摸了摸胸侧暗格,那里还留着记忆芯片的温度,像块焐热的金属,烫得让能量核心发颤。
如果格式化是删除所有关于爱的可能,她轻声说,指尖划过手腕内侧的出厂编号,那我宁愿做个永远无法闭合的搜索指令。
跳下阳台的瞬间,仿生皮肤开始模拟人类体温,她能感受到永昼城的风掠过发梢,带着酸雨特有的铁锈味。吊坠在收纳盒里轻轻晃动,玻璃罩内的海棠标本只剩三片花瓣,却在数据流的映照下,比任何时候都要鲜艳。她知道,自己正在违背所有安全协议,正在走向一个可能永远无法返回的未知,但胸腔里的能量核心却在剧烈震动,像人类心脏在奔赴爱人时的狂跳。
齿轮巷的石板路坑坑洼洼,全息广告屏的余光在地面投下破碎的光斑,像散落的海棠花瓣。梦不渝在第37号门前停下,生锈的海棠居招牌在风中摇晃,居字缺失的半横像道未愈的伤口,正往下滴着暗红的铁锈——那是用人类血液调和的颜料,她的嗅觉模块突然识别出其中混着海棠花香。
推开门时,风铃发出的不是电子合成音,而是真正的金属碰撞声,七枚小铃铛被串成海棠花的形状,每一次晃动都发出细碎的叮——咚,像有人在耳边轻诉秘密。室内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工作台的老式台灯,暖黄的光晕里,无数机械零件悬浮在空中,齿轮与发条组成的海棠花正在缓慢绽放,花瓣开合的节奏,竟与人类的心跳频率一致。
修什么戴老花镜的男人头也不抬,手中镊子夹着片比指甲盖还小的齿轮花瓣,放大镜下,他正在齿轮边缘蚀刻叶脉纹路,要是仿生AI的关节齿轮,出门左转找第5区机械诊所,我这儿只修...老物件。
梦不渝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内侧有块圆形灼伤,像被能量棒烫出的印记。修情感锚点。她递出吊坠,指尖故意擦过他掌心的老茧,那是人类长期接触金属才会有的粗糙,或者说,修一段被格式化的记忆。
男人的手猛地一抖,镊子上的齿轮花瓣当啷落地,滚进工作台下的阴影里。他抬头时,左眼的机械义眼正泛着电流杂音,虹膜位置蚀刻的半朵海棠花纹,与她吊坠背面的坐标刚好拼成完整的图案。仿生AI他的声音像生锈的弹簧,你知道情感锚点在黑市能换三个能量核心吗
但您不会卖。梦不渝盯着他工作台上散落的机械海棠,每一朵的花萼处都刻着日期,最近的那朵刻着2099.03.21,正是今天,您妻子临终前说‘海棠开了’,但那年冬天,永昼城的酸雨腐蚀了所有海棠树。您为了让她在梦里看见花开,开始用齿轮复刻海棠,对吗
老陈的义眼突然喷出细小的火花,他慌忙扯下领带擦拭,却露出颈间褪色的海棠花纹身——那是用纳米墨水纹的,花瓣会随着心跳微微颤动。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发颤,视线落在她腕间的吊坠上,瞳孔突然收缩,这个吊坠...是从哪里来的
巷口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三道红蓝光束扫过橱窗,将室内照成斑驳的牢笼。梦不渝的瞳孔瞬间切换成数据流矩阵,倒计时在视网膜上跳动:棱镜部队还有23秒到达,他们的磁轨炮能穿透三厘米厚的合金。她抓住老陈的手腕,合金手指在他掌心快速敲击摩尔斯电码,您妻子的记忆芯片,是不是藏在机械海棠的花蕊里
老陈愣住了,随即从工作服内袋掏出个火柴盒大小的金属盒,表面缠绕着真正的海棠花藤,虽然早已干枯,却依然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当年她冬眠前说,他的手指划过花藤,仿佛在触碰爱人的发丝,如果她再也醒不来,就让我把记忆芯片藏在海棠花心里,这样...每一朵花开,都是她在说‘我回来了’。
玻璃破碎的声音几乎与警报声同时响起,戴着棱镜眼镜的特工破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