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让布雷特在手术后有时间适应,就定在一周后的今天怎么样
亚历山德拉抿了抿嘴唇,咽了口唾沫。布兰迪医生注意到她的指关节因为紧握那根摇晃的拐杖头而变得苍白。之前那充满爱意的母亲的轻松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处陌生领域的女人的谨慎。你不必现在就给我答复
——
你可以在这儿和布雷特商量一下。
布兰迪医生把一张名片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是一杯咖啡,杯子下面有几百个咖啡渍印摞在一起
——
这进一步证明了这位母亲不知疲倦的付出。等你准备好安排手术了,直接打我电话。
亚历山德拉点了点头,感激能有时间缓一缓。你知道的,这一切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我今晚会和他谈谈,尽量让他同意。
亚历山德拉喃喃地说,看着技术人员开始收拾他们精密的设备。他们来得如此迅速,一阵忙乱地进行着各种检查,而现在又如此迅速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放回吱吱作响的推车上,亚历山德拉感觉自己刚刚经历的与其说是一次医疗检查,倒更像是经历了一场龙卷风。
当那一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渐渐远去时,亚历山德拉的膝盖开始颤抖,她重重地跌坐在下陷的椅子上。她正努力让呼吸恢复到正常水平,这时最后一位护士敲了敲门,走进了房间。
布兰迪医生让送来的。
他指着金属托盘上一杯新泡的咖啡说道,她说你的咖啡看起来已经凉了。
护士收走了旧杯子,留下了新泡的咖啡给亚历山德拉。亚历山德拉把杯子举到嘴边,喝了一大口黑色的液体,立刻皱起了眉头。布兰迪医生表现得好像对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一整队医学专家都听从她轻声发出的指令……
然而,尽管她有着毋庸置疑的权威和细致的监督,尽管布兰迪医生自己肯定往咖啡里加了不少奶精,把咖啡调成了她在放名片的杯子里看到的那种浅棕色,但她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亚历山德拉更喜欢不加糖的咖啡,可布兰迪医生至少加了两包糖。相机快门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就像一阵枪林弹雨,频闪的闪光灯在布兰迪医生的视野里留下了一个个残影。眼前浮动的绿色光斑开始渐渐消退,她的目光从前排座位上的一个个人身上扫过。有的人奋笔疾书,在小笔记本上记录着,还有的人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快速敲击着。他们都弓着身子,几乎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动着。
应该马上就有消息了。
她对着讲台麦克风说道。麦克风发出一阵反馈的尖鸣声,显然它和在场的媒体记者们一样紧张,也和她自己一样紧张。她很庆幸讲台挡住了她的双脚,不然整个新闻发布会的人都会看到她左脚紧张地打着拍子。
她瞥了一眼手机:依然没有新消息。
她喝了一口水,努力不去听房间后面渐渐响起的低语声。在一段令人难受的沉重沉默中,大家都屏着呼吸,不安地抖动着双腿,这沉默感觉像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但也许实际上只有一分钟。终于,她手中的手机嗡嗡作响。
乔丹医生,下午
12:07:
布兰迪医生呼出一口气,这口气像是笑声,又像是叹息,不管是什么,她的压力和忧虑都随着这口气一起消散了。
女士们,先生们,我很高兴地宣布,KSE
系统首次成功植入
——
这对瘫痪患者来说是一小步,对人类来说却是一大步。
房间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嘈杂的议论声。记者们纷纷站起来,手臂和笔记本在空中挥舞着,想引起布兰迪医生的注意。
好,你,前面这位。
我是达米安巴罗,来自《西雅图日报》。要过多久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