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少年,突然变得比梅雨还捉摸不定。
苏公子近日不见客。门房第三次将她拦下。林梨攥紧手中油纸伞,伞骨硌得掌心生疼。记忆里苏砚从未对她如此冷漠,即便他久病缠身,也总会笑着接过她送的桂花糕,说:阿梨做的点心,连药都变甜了。
雨丝沾湿鬓角,林梨忽然瞥见角门处闪过一抹熟悉的月白衣角。她不假思索追过去,在九曲回廊尽头看见苏砚背身而立。青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那是她去年上元节亲手为他系上的。
苏砚!她的声音带着委屈与急切。
少年转身的瞬间,林梨呼吸一滞。眼前人眉眼与记忆里别无二致,可那双眼睛——苏砚的眼眸总像浸着春水,温润而明亮,而此刻对上的目光却如寒潭,深邃得让她陌生。
林姑娘请回。他侧身避开她探来的手,广袖扫过石桌,震落半盏冷茶。褐色茶渍在青砖上蜿蜒,像极了那日柴房里渗入她裙摆的水渍。
林梨踉跄着扶住廊柱: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她想起被困柴房的那个雨夜,少年破窗而入时衣摆带着露水,怀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灼伤。可如今,同样的面容却在咫尺间筑起高墙。
苏明渊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能听见林梨压抑的抽噎,却不敢多看她泛红的眼眶。自继承少主之位后,他每日都在煎熬:既怕被她识破身份,他配不上她,又怕她看出自己眼底藏不住的情意。
男女有别。他生硬地重复着这句话,转身时腰间玉佩突然坠地。林梨下意识弯腰去捡,却在触到玉佩的瞬间僵住——玉坠背面有道细微裂痕,那是去年她摔碎后亲手修补的,而真正的苏砚从不曾将这有瑕疵的玉佩示人。
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林梨举着玉佩的手不住颤抖,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你到底是谁她突然抓住对方衣袖,用力扯下那人束发的玉冠。
黑发散落,额角让人不易察觉的疤痕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林梨后退半步,记忆如潮水涌来——三年前书院后山遇袭,是苏明渊替她挡下山贼的利刃。然而苏砚一直卧病在床,何来的力气为自己挡下利刃的攻击。
你不是苏砚!真正的苏砚呢她的声音冷得可怕,他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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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渊望着被雨水浸透的少女,终于明白瞒不下去了。他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带着她躲进廊下的凉亭。雨声渐缓时,他从怀中掏出苏砚临终前写的信。泛黄的宣纸上,力透纸背的字迹浸着墨渍:阿梨,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化作云澜山上的一捧春泥了。提笔写下这些字时,窗外的白玉兰又开了,恍惚间竟想起初见那日,你将海棠簪在我鬓边,说这花衬我苍白的脸正好。那时我就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明媚的姑娘,能驱散我生命里所有的阴霾。
这些年让阿明代我陪伴你,是我自私的决定。每次看他带回你安好的消息,我既安心又愧疚。安心于你不曾察觉我的虚弱,愧疚于不能亲自护你周全。柴房那夜,我在病榻上辗转难眠,听闻他浑身湿透却笑着说她没事,才知道他早已将你的安危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
阿明不是替身,他是与我并肩作战的兄弟。还记得八岁那年,刺客的毒针穿透我的经脉,我以为此生再无法握剑,是他跪在父亲面前,甘愿以自由换我平安。这些年他替我承受世家应酬,替我背负家族期许,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我自知大限将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阿明虽生性内敛,却比我更懂如何守护你。他会在你怕黑时毫不犹豫踹开柴房的门,会在你受委屈时挡在身前,他看你的眼神里,藏着比我更深沉的爱意。
不要为我难过,能在有限的生命里遇见你,已是我最大的幸运。若有来生,我定要做个康健之人,堂堂正正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