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初临诡村
暮春的山风裹着潮气,将落月村的青瓦吹得簌簌作响。苏然站在村口歪脖子槐树下,仰头望着焦黑的树干——半人高的树疤像张扭曲的嘴,树皮剥落处还凝着暗红树脂,竟似干涸的血痂。他腰间八卦盘突然发烫,铜面映出自己紧抿的唇角,黑衣下摆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哥哥……
沙哑的童声从树后冒出,穿补丁粗布衫的男孩攥着他的衣角,指节泛白。十岁左右的小豆子左眼蒙着布帕,右眼里映着苏然腰间的桃木剑,喉结滚动:井里的姐姐又在哭了,昨晚我看见她的头发垂到水面上,像……像好多条白蛇。
苏然蹲下身,指尖掠过男孩颤抖的手腕:哪口井
西头的老井!小豆子突然尖叫,踉跄后退时撞翻了槐树下的土地庙,褪色的土地公像滚进杂草丛,露出底座刻着的倒吊人脸——正是他在师傅手札里见过的三阴锁魂纹。
一、三阴木牌与神秘人
村口石磨旁,穿灰布衫的卖糖葫芦老汉突然咳嗽起来。他竹筐上盖着的蓝布被风掀起角,露出底层压着的半块木牌,边缘焦黑,隐约可见三阴二字。苏然走向前时,老汉往他手里塞了串糖葫芦,低声道:槐树三年前被雷劈,是因为树下埋了带血的契约。
话落,老汉转身就走,竹筐底的木纹在夕阳下一闪——正是捕灵人代代相传的北斗归位暗号。苏然捏紧糖葫芦,山楂上的糖衣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裹着的纸条:陈瞎子的铃铛能止井哭,却锁不住二十七年的血债。
暮色渐浓时,苏然站在陈瞎子的土坯房前。木门上贴着褪色的镇魂符,边角被撕得七零八落,门环是半截生锈的青铜铃铛。他叩门三声,屋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接着是拐杖拖地的笃笃声。
开门的老人眼窝深陷如枯井,鼻梁上横着三道疤,手中拐杖顶端雕着辟邪兽头,却缺了只眼睛。他嗅了嗅,突然冷笑:捕灵人当年他们也这么说,扛着桃木剑来斩妖,最后连剑都断在古井里。
二、守墓人的铃铛与焦土记忆
苏然任由老人用铃铛在他颈间游走,青铜表面的符文突然发出微光——这是师傅曾说过的辨魂铃,能震碎附身的阴邪。但此刻铃铛只是轻响,像风吹过荒坟。
进来吧,臭小子。陈瞎子转身时,衣摆扫过墙角的陶罐,里面装着半罐香灰,香灰表面竟浮着细小的血点,村里七天前开始死人,第一个是村西头的李老汉,死时嘴里塞着井里的青苔,指甲缝里全是……他突然噤声,摸索着从灶台抽屉里掏出个油纸包。
展开油纸,是半片残破的竹简,边缘焦黑,上面刻着:三月初三,二十七人血祭,以息旱魃。苏然瞳孔骤缩,这是师傅手札里提到的三阴献祭日期——落月村地处三阴汇聚之地,每逢癸水年便会干旱,百年前竟有人用活人血祭求雨。
二十七年了。陈瞎子的手指划过竹简裂痕,铃铛突然剧烈摇晃,那年我才十六,跟着村里的青壮去后山抬棺材。棺材里的姑娘……他喉结滚动,眼窝处渗出细汗,她明明会治病,却被说成是旱魃化身,赵富贵那老东西用牛骨刀剜她的心——
三、井边哭声与血契之痕
窗外突然传来狗吠,黑子——陈瞎子的守墓犬——正对着村口方向狂吼,左眼角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白。苏然走到窗边,只见三五个村民举着火把跑过,火把光芒映在他们紧绷的脸上,像极了壁画里献祭的狂徒。
他们去槐树底下烧纸钱了。陈瞎子摸出旱烟,火折子擦燃的瞬间,苏然看见他掌心有道贯穿的剑伤,当年参与献祭的人,最近夜夜梦见古井冒血水,梦见那姑娘站在井边梳头,头发上滴着的不是水,是血。
八卦盘突然在腰间发烫,苏然低头,只见铜面上的北斗七星正逆时针旋转——这是阴气汇聚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