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却越想越深。她想放,却越放越重。
顾然走了,可他留下的,不止是一封信,而是一生都解不开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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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痴狂
五年倏然而过,江城依旧灯火阑珊,依旧春来秋往,只是苏婉已不再是那个手捧诗集、眼带憧憬与星光的少女。
如今的她,成了江城有名的画师。她的画作被挂在茶馆、书斋、名士之厅,无不称赞其清韵动人,气质孤绝。画中山水灵动,人物柔雅,却总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哀愁,像是雨后残阳投在水面上,美得动人却令人心悸。懂画的人说,她的画里藏着故事;不懂画的人说,她的眼里藏着一个人。
这个人,从她的青春走入梦里,又从梦里走进画里,从未真正离开。
夜深人静时,苏婉常常一个人坐在灯下,手执细笔,铺开素绢,将一笔一划都化作心中回响不息的名字。她的手指灵巧却微微颤抖,每一笔都在勾勒他的轮廓——那双眼,带着清隽与坚定;那唇角的笑,总在她最落寞的时候浮现在回忆深处。
她画江水,是他们第一次并肩而坐的黄昏;
她画落日,是那年顾然轻握她手说天色虽晚,我们不散的模样;
她画一袭青衫,画不尽的,是他离开时那道决绝的背影。
画着画着,她的泪就滴在了纸上,将颜料晕成漫天落霞。
笑我恋你恋成癫……她轻声低吟,这是顾然最喜欢的一首词,她一字一句背得滚烫,却无人可听。她的笑藏着刀锋,唇角微扬,眼底却是一阵荒凉。
她明知道这份爱早已无归期,像一叶漂泊在江面的孤舟,却始终不愿靠岸,不肯转舵。她不怕笑柄,不惧流言,她怕的是有一天连画也画不出他来,那才是真正的失去。
她的梦,无人承接;
她的心,无处安放。
街坊邻里开始议论,说苏婉疯了,痴了。有人摇头叹息,说她画尽繁华,终为情亡;也有人冷眼旁观,说她守着个影子,自误一生。
可她从不争辩。
她依旧每日在窗前摆下画案,用沉默对抗岁月的锋刃。她的世界已经被顾然填满,再无旁人可以踏入一步。别人说她疯魔,她却知道,那只不过是她与时间作对,与命运较劲的方式罢了。
我不怕你忘了我,我怕我忘了你。
她曾在画上写下这句话,然后焚了整幅画,望着那团火将画卷一点点吞噬,眼中却无一滴泪。她在等,等一个不知何时归来的人,哪怕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她说,若他归来,我依旧坐在老街画坊下,画着画,也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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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重逢
直到那一年的秋天,江城终于迎来了一场久违的雨。
秋雨细密如丝,从灰蒙的天幕倾泻而下,为整座老城披上一层湿润的纱。街巷静谧,石板路在雨水冲刷下泛着微光,柳枝低垂,仿佛也在低声絮语往昔。苏婉撑着一把素白伞,缓缓行走在那条熟悉的小巷中,鞋底踏过水洼,溅起细碎的涟漪,也惊扰了她心底沉寂已久的湖面。
她没有目的地地走着,仿佛是被雨牵引,亦或是被心中那根执念的线牵着。走着走着,她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老宅门前,那人就站在那里。
他背对着她,肩膀略显单薄,青衫湿透,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他没有打伞,像是早已麻木,亦或是刻意让雨冲刷身上的尘埃与记忆。那一刻,苏婉只觉得天地静止,连雨声都仿佛从耳边远去,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轰然作响。
她看着那道背影,明明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却恍若隔了十年。青衫依旧,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