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个描金漆盒后,整个人就像擦了仙气似的。
皮肤白得透亮,嘴唇不点而朱,尤其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带着股说不出的媚劲儿。
玉凤啊,用的啥雪花膏给嫂子也抹抹呗!村里的小媳妇们围着她打听。
李玉凤总是抿嘴一笑,从怀里掏出那个漆盒。
盒里装着半盒鸭蛋粉,闻着有股陈年的桂花香。
女人们抢着往脸上抹,可奇怪的是,同样的粉,抹在别人脸上就灰扑扑的,活像糊了层墙灰。
四月初八那天夜里,李玉凤的娘起来解手,听见闺女屋里传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她扒着门缝一瞧,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月光下,李玉凤正对镜梳妆。
惨白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粉,两颊抹着艳红的胭脂,嘴角用炭笔描得尖尖的。
最吓人的是,她右手捏着根绣花针,正往自己眼角扎!血珠子顺着脸颊滚下来,她却像不知道疼似的,边扎边哼着小曲儿:梳妆打扮为哪般,等郎等到五更寒...
第二天一早,李家人慌慌张张请来了崔姥姥。
老太太进门时,李玉凤正在灶台前熬粥。
见有人来,她扭头一笑——那张脸竟像戴了层面具,粉白的面皮下隐隐透着另一张脸的轮廓!
姑娘,把那个粉盒给我瞧瞧。崔姥姥伸出手。
李玉凤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你算老几声音又尖又细,完全不是她本来的嗓音。
崔姥姥二话不说,烟袋锅直接戳向李玉凤眉心。
就在锅头即将碰到皮肤的刹那,李玉凤的脸突然扭曲起来,粉白的表皮像融化的蜡似的往下淌,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真容——那是个浓妆艳抹的戏子脸,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细碎的尖牙!
啊!李家人吓得四散奔逃。
崔姥姥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抖出些黑乎乎的粉末撒向那张鬼脸。
粉末沾到皮肤上刺啦作响,冒出股焦臭味。
李玉凤(或者说附在她身上的东西)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拼命抓挠着脸。
尘归尘,土归土。崔姥姥一把抢过李玉凤怀里的漆盒,这身子不是你的!
漆盒打开的瞬间,屋里刮起阵阴风。
盒底的鸭蛋粉上赫然印着张人脸,眉眼与鬼脸一模一样!崔姥姥咬破中指,往粉上滴了三滴血,又迅速埋入块雷击枣木。
轰的一声闷响,漆盒剧烈震动起来。
李玉凤应声倒地,浑身抽搐,嘴里吐出大团黑乎乎的黏液。
那黏液落地后竟像活物似的蠕动着,想要爬回漆盒。
崔姥姥眼疾手快,烟袋锅往黏液上一按——吱的一声尖啸,黏液化作青烟消散了。
再看李玉凤,脸上的妆容褪得一干二净,只是左半边脸僵得像块木头,再也做不出表情了。
后来屯里人才知道,她捡的那个漆盒,是民国时一个戏班子的头牌留下的。
那姑娘被人骗了身子又骗了财,最后穿着戏服投了井,正是赵建军当年救小翠的那口井...
事后崔姥姥把漆盒埋在乱葬岗,上面压了块刻着往生咒的青砖。
可没过三天,就有放羊的孩子看见个穿戏服的女子坐在坟头梳妆,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第五章借寿
1990年的重阳节,靠山屯九十岁的周太爷突然返老还童了。
这老头原本佝偻得像只老虾,满头白发掉得没剩几根。
可那天早上,他儿媳妇送饭时,竟看见老爷子在院里打太极,一头乌发油光水亮,嘴里还哼着《十八摸》的小调。
爹...爹儿媳妇手里的粥碗啪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