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周急转直下。
志鹏,我觉得不太对劲。那天早上,她跌跌撞撞地冲进病房,扶着墙才没摔倒。
我装作惊讶地看着她。她的脸色灰败,嘴唇发紫,呼吸急促。
我...我眼前发黑...她瘫坐在椅子上,手抖得拿不住水杯。
护士闻讯赶来,测了她的血压和心率。
血压很低,要不要去急诊看看护士问。
桑雅摇摇头。可能...可能是贫血。我回去躺会儿。
她站起来时一个踉跄,差点栽倒。我多想鼓掌啊,可惜我的手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我送你...我艰难地说。
不用,你好好休息。她勉强笑了笑,扶着墙慢慢走出去。
我让小张推轮椅带我去走廊透气,正好看见桑雅钻进一辆黑色轿车。驾驶座上是个戴墨镜的男人。
卢志伟。
当天晚上桑雅没来医院。我焦急地让护士打电话,得知她被送进了同家医院的急诊科。
初步诊断是中毒性休克。护士告诉我,但不确定是什么毒素。
我担心得一夜没睡——其实是兴奋得睡不着。
第二天中午,桑雅拖着输液架出现在我病房门口。她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黄色。
医生说是食物中毒。她虚弱地坐在床边,可能是蘑菇或者...
担心...我打断她,伸手想摸她的脸。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恐惧开始在她眼中蔓延。她不知道是什么在伤害她,但本能地开始害怕。
第三周,卢志伟终于也中招了。
那天桑雅推着轮椅带我去花园晒太阳,其实是去见她的情人。
卢志伟比照片上老,眼角有皱纹,但身材保持得很好。他穿着白大褂,假装是我的主治医生。
柯先生恢复得不错。他假惺惺地检查我的瞳孔,低声对桑雅说,今晚老地方见,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甲发青,呼吸短促。显然,通过桑雅,毒素已经传给了他。
好啊。桑雅咳嗽了两声,她的指甲也开始变蓝了。
我困了,他们赶紧推我回病房。路上,我听见卢志伟小声说:我这两天总是头晕,会不会是...
我也是。桑雅声音发抖,志鹏,你说会不会是病房有什么辐射啊
我差点笑出声。
当晚,护工小张告诉我一个有趣的消息。
柯先生,您太太和那位卢医生都住院了。她一边换床单一边说,听说是同一种症状,医生怀疑是传染病。
我焦急地要求见主治医。当我无意中提到桑雅最近常吃杏仁饼干时,医生的眼睛亮了。
杏仁苦杏仁他匆匆记下,这很重要,谢谢您。
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检查了。氰化物中毒的确诊需要特殊检测,普通医院很少会第一时间想到。
但已经太迟了。
第四周,桑雅已经瘦得脱相。她每天大部分时间躺在隔壁病床上输液,头发大把脱落,牙龈出血不止。
卢志伟更惨。听说他被送进了ICU,肾功能衰竭,需要透析。
奇怪,你们三个都接触过苦杏仁,为什么你没事主治医生给我做检查时疑惑地问。
我...瘫痪...我艰难地说,不...吃...
医生点点头离开了。他永远不会知道,一个高位截瘫的病人,能用舌头完成多么精密的复仇。
今天,桑雅终于起不了床了。护士说她全身器官都在衰竭,最多还能撑一周。
我让小张推我去她的病房。她躺在那里,像具骷髅,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证明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