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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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如果。老马打断她,你比我更清楚他的状况。
周雯沉默了。作为医生,她见过太多死亡,但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力。她拿出最后一支吗啡,犹豫了一下。
老马按住她的手:留着。可能还有更需要的时候。
半夜,杜飞的状况急剧恶化。他开始说胡话,时而咒骂,时而哭泣。周雯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
我不想死...杜飞突然清醒了一瞬,眼神恐惧,我才二十八岁...我还有那么多钱没花...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杜飞停止了呼吸。周雯徒劳地做了心肺复苏,直到老马拉开她。
够了。老马说,节省体力。
周雯崩溃地哭了起来。老马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投向远方,那里,第一缕晨光正艰难地穿透云层。
雨水像银针般刺在脸上,齐岳抹了把脸,手指在GPS设备上快速滑动。屏幕闪烁两下后彻底黑了。该死!他狠狠砸了下机器,水珠从防水壳上溅开。
林小满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冲锋衣的兜帽被风吹得啪啪作响。我们...真的能找到那个小屋吗
沿着这条山脊走,三小时内应该能看到。齐岳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显得格外冷硬。他看了眼陈昊,你断后,注意落石。
大学生点点头,脸色惨白得像张纸。三人的头灯在雨幕中划出微弱的光柱,像三只萤火虫粘在巨大的黑色幕布上。
每走一步,靴子都深陷泥浆。齐岳的右腿旧伤开始隐隐作痛——那是五年前在四姑娘山留下的纪念。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想留守组的情况。杜飞的伤...如果感染...
齐哥!陈昊突然大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齐岳耳边飞过,砸在身后的树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贴着岩壁走!齐岳拽过林小满的手腕。女孩的皮肤冰凉,脉搏却快得惊人。她的单反相机用防水布裹着挂在胸前,像个累赘的护身符。
三小时后,当齐岳几乎要放弃时,陈昊发现了那个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的木屋。在那里!他声音嘶哑地指向左侧。
猎人小屋比想象中更破败。屋顶的木板残缺不全,门轴发出垂死的呻吟。齐岳踹开门的瞬间,一只山雀扑棱棱从破窗户飞了出去。
至少能挡点风。林小满挤进门,立刻开始拧衣服上的水。她的嘴唇发紫,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
齐岳扫视屋内。约十五平米的空间,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炉子,墙角堆着发霉的干草,墙上钉着几张泛黄的兽皮。最引人注目的是木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不是刀痕,更像是某种符号。
有人来过。陈昊指着地面几个相对新鲜的烟头,不超过一周。
齐岳没说话。他蹲下身,手指抚过地板边缘一道不自然的缝隙。用力一掀,一块松动的地板被抬了起来。
这是什么林小满凑过来。暗格里躺着一个防水袋,里面是几张剪报和一张照片。
剪报上的日期是十年前:《科考队遇难死亡之环,唯一幸存者讲述恐怖经历》。照片里是个扎马尾的年轻女孩,站在同样的木屋前微笑。齐岳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
你妹妹陈昊小心翼翼地问。
齐岳猛地合上防水袋。生火。检查装备。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天亮后回去接他们。
岩壁下的凹槽勉强能挡雨。周雯用急救毯裹住不断发抖的杜飞,他额头烫得吓人。
水...杜飞虚弱地呻吟。老马递来水壶,周雯扶起他的头。水混着血丝从嘴角流下。
感染控制不住了。周雯压低声音对老马说,如果没有抗生素...
老马沉默地翻开杜飞的背包。昂贵的装备散落一地:卫星电话(已经进水)、便携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