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雕刻的异兽,名为驳,是西斛的图腾。
此兽其音如鼓,可以御兵。
因此驳牌是西斛国调兵遣将的至宝,与国玺同类,只归国主所有。
燕玉鸿的手勾画我的轮廓,从脸颊到口鼻,似乎想将我细细剥开,窥探内里。
我收服西斛时,只有朝臣捧国玺受降,国主一家与驳牌不知所踪。
你是国主的什么人姬妾姊妹女儿
我拂掉他的手,从枝叶中起身,掸去衣上的潮湿。
殿下明日随我去见尼靡赤古,将需要他做的尽数交代。
然后我们回转都城。若此番功成,殿下自然什么都知晓了。
三十七
数十日后,越过酋关的西斛军攻入大寰都城。
在与天威营交兵时临阵倒戈,配合天威营,兵分两路解决了燕玉阁的麒麟军。
被押解回都,打入天牢的燕玉鸿和我,也被他的部将迎出,前去逼宫。
事态基本遵照燕玉鸿的筹划发展。
只是,若没有我做中间人,燕玉鸿便要自己去策反尼靡赤古。
尼靡赤古虽不甘心为他人做嫁衣,却也没那么信任燕玉鸿。
那会是一场熬煞人的谈判。
我的加入缩短了这场谈判。
因为我最不希望的,便是西斛军被用作夺权的牺牲品,让他人坐收其成。
准确来说,是让北狨坐收其成。
正如我曾对燕玉鸿所说,北狨与西斛名为同盟,西斛却因国小势微,一直是北狨的附庸。
除去每年纳奉,凡是伤民劳力的活计,多征调西斛子民担当。
至于打草谷,便都是北狨嫡系部众出马,没有西斛的份了。
这次与燕玉阁勾结的,正是北狨国主。
燕玉阁背后的那名军师,便是北狨送入大寰朝中的细作。
被燕玉鸿收服,对大寰称臣后,北狨依然能以劲邻之威,对西斛造成不小的压力。
西斛军配合北狨来做入关先锋,也因惧怕北狨之威。
北狨的嫡系部曲,则蛰伏关外,等待细作的号令。
待西斛军与天威营两败俱伤,燕玉阁接管都城后,再以属国勤王的名义发兵入关。
既长了燕玉鸿的面子,又能劫掠一大笔人丁财帛。
燕玉鸿要报母仇,保家国,而我亦希望西斛不再做他人的踏脚石,不要再用将士的血涂染谁临朝的红毯。
当燕玉阁被我们逼入懿慈宫,退无可退,质问我从燕玉鸿手中得了什么好处时,我这般回答。
三十八
听我此言,帷帐后面传来一声嗤笑。
冠冕堂皇。你不如直说,想让自家的部曲也上桌吃肉。
多谢太后替我翻译。
我冲帷帐拱拱手。
燕玉鸿平静地面对那扇帷帐。
太后既在,何不见面一叙
当年您暗通外敌,害我母亲,如今又教陛下引夷兵入关,罔顾大寰安危。
我也很想请教,您究竟得了什么好处
帷帐拉开,太后宛氏静坐榻上。一双盲目呈灰败之色,却身着一套穗结琳琅的彩衣。
布料已暗淡褪色,穿在她枯瘦的身上有些宽大。制式纹样,皆非大寰衣式。
我认出,这是北狨的战衣。
他们的军士初次凯旋,便脱下浴血的盔甲,换上这套象征胜利的彩色战衣,围着篝火且歌且舞。
我有些诧异。
燕玉鸿亦是静了片刻,才了然叹息。
原来如此。是我小看了太后。
三十九
太后宛氏,原是前朝佞臣进献的舞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