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猫抓花,像极了前世爆炸后残存的半幅厂训。
他突然刹住脚步:李建国的回力鞋正在十米外碾着满地玻璃渣,那双本该去火车站接人的崭新球鞋,此刻鞋帮沾着锅炉房墙根的青苔。
明远哥!李建国弯腰捡拾暖瓶碎片的动作带着诡异的优雅,白色粉末在煤灰中泛着珍珠母光泽。
他腰间别着的匕首柄缠着医用胶布——那是陆明远醉酒摔破暖瓶时划伤的,此刻刀鞘末端晃动着香港半岛酒店的铜制门牌,与二十年后的龙哥办公室收藏品如出一辙。
苏慧突然拽住陆明远后背的工装,五根手指精准扣住他赌博时被债主刺伤的旧疤。
这个民兵连射击冠军特有的擒拿手法,让李建国手腕脱臼的脆响与远处火车汽笛同时响起。
陆明远看见他后腰别的值班室钥匙串上,粘着半片未烧尽的合同纸——正是德国锅炉采购合同的签字页,王主任的王字最后一竖还带着心虚的颤抖。
警笛声逼近时,陆明远在德国工程师的皮质公文包里摸到夹层。
泛黄的采购合同上,厂长的签名笔迹与劳模奖状上的截然不同,倒是与财务室保险柜里的赌债借条如出一辙。
他突然想起前世法庭上,审判长宣读的玩忽职守罪判决书里,关键证物正是这份被调包的合同。
文件边缘的咖啡渍形成奇异的图案,像极了爆炸现场提取的燃烧轨迹图。
阿旺递来的铁皮饼干盒散发着樟脑味,盒盖贴着的奖给技术标兵苏慧同志奖状残片,正与他记忆中爆炸废墟里寻到的半张奖状严丝合缝。
借条上的日期让他浑身发冷——每个赌局都精准安排在苏慧值夜班的日子,而放贷人的指印带着淡淡的火碱味,那是锅炉房特有的腐蚀性气味。
盒底还压着半张泛黄的合影,年轻时的王主任正将牛皮纸袋递给港商装束的龙哥父亲,背景里蹲着修鞋的秦师傅。
爸爸,蝴蝶...女儿虚弱的呢喃突然响起。陆明远抬头看见厂区围墙上方的高压电线间,一只蓝翅凤蝶正穿越交错的时间线。
前世苏慧的骨灰盒上停着同样的蝴蝶,翅膀纹路恰似锅炉压力表的指针刻度。
他摸到裤袋里潮湿的香烟盒,飞马标志的烫金在1988年5月12日15:14分的阳光下,折射出宿命轮回的冷光。
远处突然传来蒸汽锤的轰鸣,新安装的德国锅炉正在试运行,压力表指针剧烈震颤着划向红色警戒区。
第三章
逆袭开端
夜市昏黄的路灯在油污玻璃罩里摇曳,陆明远用磨出毛边的蓝布巾擦拭旧床板改装的煎饼台。
铁板滋滋作响的焦香里,他望着周记者金丝眼镜上的油渍——那是半小时前加蛋时溅上的,这个细节让他想起前世在监狱读到的揭黑报道,署名周正阳的记者总把眼镜架在发际线位置。
明远哥!阿旺抱着铁皮饼干盒从人堆里钻出来,解放鞋沾着暗红粉末,与锅炉房爆炸现场提取的硫化物颜色相同。
盒盖奖给技术标兵苏慧同志的烫金字在油烟中泛着诡异光泽,陆明远翻开盒内泛黄的举报信草稿时,手指突然顿在王德发贪污证据的钢笔字上——这正是苏慧的笔迹,日期定格在爆炸前三天。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突然按住煎饼摊:周记者,您要的纺织厂改制内幕...话音未落,混混掀翻的旧床板擦过周正阳耳际,木刺在他颧骨划出血线。
领头混混腕间的劳力士闪过幽光——与三天前王主任在财务科对账时戴的竟是同款,表带同样缺了第二格铆钉。
陆明远护住女儿后退时,煎饼铲勾破混混裤袋,港币上的汇丰银行印章飘落煤灰堆,这让他猛然记起采购合同上的付款账户,正是香港某皮包公司在汇丰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