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笑到掉笸箩

    日头偏西时，我终于把六根歪竹子捆成了个四不像。草绳在竹条间打满死结，远看像只被踩扁的蜂巢，近看能看见里头漏风的窟窿——度娘说得对，这笼子确实该叫鱼见鱼哭笼，说不定鱼游进去还得先掏门票参观大唐最烂建筑。

    宿主的手工水平堪称灾难级，系统在脑内投射出3D对比图，正常鱼笼孔隙应小于三指，而您的作品——屏幕上突然弹出个卡通鱼的流泪表情，建议改行当驯鱼师，让鱼自觉游进笼子里道歉。我对着空气比了个国际手势，把最后半块发霉炊饼掰成渣撒进笼底——这还是从蚂蚁嘴里抢回来的，饼渣上还沾着几粒沙砾，权当给鱼加补钙套餐了。

    扛着笼子路过晒谷场时，李大娘正坐在石磨旁捡毛豆。竹笼的竹尖勾住了她的笸箩沿，我慌忙转身，只听哗啦一声，青毛豆像下雹子似的砸在脚面上。李大娘拍着大腿直不起腰：哎哟喂！这笼子是长了爪子吗莫不是要抢我家毛豆给鱼办婚宴她身边的张婶凑过来，用旱烟杆戳了戳笼子：你这窟窿比我家老狗的牙口还稀，鱼要是游进去，怕不是把这儿当城门洞子钻呢！

    晒谷场上的汉子们跟着起哄。王老汉的儿子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笼子形状：爹你看，这笼子像不像村头那座歪脖子老槐树另一个壮汉摸着下巴点头：依我看，倒像是把六根竹竿捆成了‘天罗地网阵’——专门网空气的阵！我憋着气往前走，笼子上的草绳突然崩开一根，竹条啪地打在屁股上，惹得身后爆发出更大的笑声。李大娘笑得笸箩都扣在了头上，毛豆顺着斗笠边沿往下滚：他兄弟慢走啊！记得给鱼捎句话，就说它们的新房比我家鸡窝还敞亮！

    河边石滩上，王老汉正甩着破渔网骂街。见我扛着笼子过来，他把渔网往地上一摔，烟斗差点掉进水里：哟，这不是给鱼盖宫殿的大匠师吗他扭头冲对岸洗衣服的妇女们喊：都来看啊！林家小子要给河里的鲤鱼娶亲啦，连八抬大轿都备好了！几个村妇举着棒槌笑弯了腰，棒槌上的水花溅在石滩上，倒像是给我的鱼笼撒花庆祝。

    我咬着牙把笼子沉进河中央，水没过笼子时，半块炊饼渣漂了起来。王老汉拍着大腿立下赌约：要是这笼子能捕到鱼，老汉我把网兜套头上跳河！围观的村民们哄笑起来，有个小娃娃捡起石子往水里丢：鱼快跑呀！有人给你们盖新房啦，住进去就出不来咯！

    夜幕降临后，河边的蛙鸣声盖过了蝉噪。我缩在芦苇丛里，肚子饿得咕咕叫，度娘突然发出电流杂音：检测到宿主血糖值2.8mmolL，即将触发‘饿鬼幻视’特效——请注意，前方漂浮的不是鲤鱼，是您的幻觉。话音未落，水面突然荡起涟漪，我猛地坐直身子，却看见一片荷叶漂了过来，叶面上蹲着只鼓眼睛的青蛙，正歪头盯着我的鱼笼。

    警告！宿主心跳频率120次分钟，系统突然报错，屏幕上闪过红色波纹，非战斗状态下肾上腺素飙升，建议检查是否遭遇水鬼——哦，抱歉，只是您太饿导致的幻听。我摸了摸扁平的肚皮，突然听见鱼笼方向传来哗啦一声响。心跳到嗓子眼，蹑手蹑脚靠近时，却发现是笼子被水流冲得撞上了石头，半块炊饼渣正从窟窿里往外漂，引得几条小鱼追着啄食。

    看到没鱼都嫌弃你的笼子！系统弹出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它们宁愿吃饼渣也不进去，建议宿主改行卖炊饼，毕竟‘霉味诱饵’可能是新商机。我捡起块石头砸向水面，惊起的水鸟扑棱着翅膀掠过芦苇荡，远处传来王老汉的呼噜声——他居然搬了张竹床睡在岸边，说是要见证奇迹。

    子夜时分，露水打湿了衣襟。我靠在柳树下打盹，恍惚间梦见自己在后厨煎鱼，油锅里的鱼突然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笑：就你那破笼子，本鲤就算长了翅膀也能飞出去！惊醒时发现手里还攥着半根草绳，度娘的机械音带着电流声传来：距离赌约失效还有3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