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脉开方。
慕瑶华插话道:沈大夫说的是,府中还有我兄长留下的几位大夫,日常照顾足矣。只是烦请沈大夫每日前来一观。
陆晏之略一沉思,点头道:也好,那就劳烦沈大夫每日来诊。夜已深,今日就请先回吧,明早再来也不迟。我会命人送你。
我谢过,拿起药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对了,二夫人醒后,会有一阵高热,切不可用凉水降温,否则毒性可能反复。另外,今晚至明早,需时刻有人守着。
我明白了。陆晏之点头,有劳沈大夫。
雨夜,我独自一人走在回春堂的路上,回想着适才的一幕。
回春堂的屋檐下,苏明远早早在等我,见我回来便急切地迎上:沈大夫,将军府二夫人如何了
我脱下湿漉漉的蓑衣,露出一抹冷笑:老规矩,疑似中毒,暂时被我救回一命。
苏明远眯眼:夫人猜得不错,必是慕瑶华下的手。
我摇摇头,将药箱交给他:毒是下了,但未必是慕瑶华。
苏明远低声道,边关战事刚平,陆将军回来休整,恰好赶上二夫人出事,可不巧了。
我冷笑一声:巧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有人希望芸娘死在陆晏之回来之前,死无对证,这才是真相。
那沈大夫,明日……
照计划行事。我打断他,去配两副药:一副是给芸娘的解毒汤,另一副……我压低声音,是给慕瑶华的‘喜脉’药。
苏明远瞪大了眼:‘喜脉’可沈夫人她……
她当然没怀孕。我笑得意味深长,但很快,她就会有‘喜脉’了。
夜深了,我独自坐在房中,窗外雨声淅沥。
面前的烛火明明灭灭,勾起过往的记忆。
3.
十岁那年,一场瘟疫夺走了我的父母,我沦为街头乞讨的孤女。
我已记不清饿了多少天,只记得那天我倒在集市角落,眼前一片模糊。
还能站起来吗少年的声音清冷而威严。
我勉强抬头,阳光刺眼,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腰间佩着将军印。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将军陆晏之。
能。我用尽全力回答。
他递给我半个馒头:吃了它,跟我走。
那是我记忆中最香甜的食物。
我跟着他回到了将军府,成为最低等的杂役婢女。
我发誓要用这条命报答陆晏之的救命之恩。
我拼命干活,从不叫苦。
即使是最脏最累的活,我也欣然接受。
府里的其他婢女常嘲笑我:眠眠,你不如狗!将军给狗一块肉骨头,狗摇摇尾巴。将军给你一口饭,你却要用一生来还。
你们不懂。我从不解释。
他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他的。
这是天经地义。
可惜,平静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
陆晏之迎娶了定远侯的嫡女慕瑶华为正妻。
拜堂那日,我远远望着,第一次看到那个传说中的女子,那是陆晏之少年时期就倾慕的白月光。
她身着大红嫁衣,端庄秀丽,眉眼间带着世家大族特有的优雅与矜持。
我低下头,躲在人群后面,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他们的天壤之别。
慕瑶华入府第三天,我被安排去侍奉她。
你就是眠眠她端坐在绣墩上,目光淡淡地扫过我,听说你是将军从街头救回来的
是,夫人。我恭敬回答,头低得几乎贴到胸前。
她轻笑一声:难怪。
就这两个字,却让我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