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地狱里互相撕咬。

    周谨言将江晚遗留的珍珠项链放在窗台：林安安疯了，在精神病院每天画满整面墙的沙漏。

    沈氏地下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里，还嵌着二十三枚未爆的神经毒弹。

    两个人都像在自说自话。

    江晚指尖掠过结着水汽的玻璃，庭院里新栽的铃兰正在雨中轻轻颤抖。

    忽然想起契约签订那日时空者说的话：所有命运馈赠的复仇，早已在暗中标好价码。

    国际法庭收到第七份人体实验报告时，沈凉夏的基因样本正在培养皿里发疯似的分裂。

    他望着投影里逐渐透明的手腕，那里曾有枚永不褪色的沙漏印记：他们说你是首个能在时空乱流里存活的人类。

    透雨幕的刹那，江晚按下珍珠中央的机关。城市上空所有的电子屏突然闪烁。

    二十年前江家三口围着生日蛋糕的笑脸铺满苍穹，父亲举着跑调的口琴，母亲用裱花袋在蛋糕上挤歪的玫瑰，七岁的江晚踮脚去够蜡烛，腕间还没有那枚宿命般的沙漏。

    这是人类史上首场用仇恨点燃的电子葬礼，也是时空管理局档案编号097的完美复仇。从此每当下雪，城市数据云就会浮现一行冰晶小字：

    【他们在因果的齿轮里磨成齑粉，而你是永不停摆的黎明指针】

    旧宅的座钟突然敲响七下。

    周谨言转身时，看见全息投影已消失殆尽，唯有窗台上的铃兰沾着露珠，在微风里轻轻摇曳。

    他摸出西装内袋的皮质笔记本，扉页夹着半枚碎水晶——那是从当初爆炸现场拾到的，如今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谱，像极了江晚最后笑容里的星光。

    雨停了。远处传来国际法庭的钟声，惊起一群白鸽掠过灰蓝色的天空。

    周谨言将礼盒扣好，珍珠项链在丝绒衬布里泛着柔光，仿佛封存着某个平行时空里，永不破碎的仲夏夜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