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来,我日复一日地为韩秋翻身、擦洗、喂药。我的手指早已被药水浸得粗糙,就像我的心被这段婚姻浸得麻木。那天,我看着贺云舒带着他标志性的微笑走进病房,手中那串价值连城的佛珠在灯下熠熠生辉。雨欣,后悔了吗他轻声问道。一滴泪无声滑落,融进我嘴角的苦笑里。就在那一刻,韩秋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里面是我从未见过的清明与锋芒。
1、金丝笼中的挣扎
贺家的私人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将每个角落都照得通亮,连一丝阴影都容不下——就像贺家不容许任何不完美的存在。我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身着量身定制的香槟色晚礼服,手腕上那条贺云舒送的钻石手链勒进皮肤,每一颗钻石都像一枚细小的刀片,提醒我无法挣脱的现实。
我的呼吸浅而急促,这里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了氧气,只剩下香水、酒精和虚伪的笑声混合而成的窒息感。三年了,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在这样的场合扮演完美未婚妻的角色——微笑,点头,优雅地应对每一个问候。
雨欣,喝点什么贺云舒端着两杯香槟向我走来,他西装笔挺,举手投足间都是精英世家特有的优雅。那双被商业杂志称为最具洞察力的眼睛看向我时,像在审视一件即将拍卖的艺术品。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强迫自己接过酒杯:谢谢。刻意避开与他的接触。三年的婚约,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靠近了,而是变成了一道看不见却无法跨越的鸿沟。
明天有个慈善晚宴,你准备一下。贺云舒在我对面坐下,目光却投向远处与宾客交谈的父亲——贺氏集团的掌舵人。他说话时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他日程表上的一个项目。
好。我机械地回答,喉咙发紧得几乎无法发声。
下周的订婚宴细节都安排妥当了,他轻啜一口香槟,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让助理把宾客名单发给你过目,都是些政商界重要人物,你做好准备,别出错。
别出错。这三个字像一把锤子敲在我心上。在贺家人眼中,我的价值就是不出错,做一个完美的配偶,一个合格的商业伙伴的女儿,一个贺家的装饰品。
我会的。我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这个表情已经在我脸上练习了三年,几乎成了肌肉记忆。
对了,我妈提醒你,订婚宴当天的首饰要搭配那套红宝石,家族传下来的,很有意义。贺云舒看了眼手表,像是下一个会议已经在等他。他的眼神透露出不耐烦,仿佛我只是他繁忙日程中的一个插曲。
我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那套红宝石项链沉重得像是刽子手的绞索。传家宝,意味着我必须融入贺家,成为他们家族历史的一部分,而不是做我自己。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头,我强忍下去。
远处,贺家管家恭敬地走过来:少爷,您的电话。
贺云舒点头起身,临走前用指尖轻点我的肩膀:乖乖在这等我回来。那触碰轻柔得像是一种施舍,又像是对宠物的指令。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嘈杂的宴会厅突然变得像一座孤岛,我被困在金色的牢笼中,周围都是谈笑风生的陌生人,没有一个能听见我内心的尖叫。
这就是我的未来丈夫,京城名流,商界精英,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除了他的心永远不会为我跳动。我知道这桩婚姻是什么——贺氏需要与我父亲的制药公司联姻,而我,则是两家合作的纽带,是交易桌上的一枚筹码。即使贺云舒从未爱过我,甚至可能永远不会爱我,但在所有人眼中,我都是那个即将嫁入豪门的幸运女孩。
雨欣姐!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到贺云舒的表妹小林向我跑来,她今年才十七岁,眼神纯净得像没被世俗污染的清泉。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微笑:你也来了。伸手为她整理有些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