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凉刺骨。
王娘子。我看向躲在人群最后的妇人,你儿媳妇的安胎药,我每月十五都准时送到府上。
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阿竹还要争辩,我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各位的恩情,沈青竹记着呢。
我从怀中掏出账本。
各位。我虚弱地开口,声音虽轻却让众人安静下来,昨日之事确实因我而起。我会离开,不连累大家。欠下的恩情,就此一笔勾销。
姑娘!阿竹急得直跺脚。
不必多说了。我摇摇头,转向村长,村长,多谢您和乡亲们这些年的收留。此事由我而起,我自会承担,绝不连累诸位。
人群骚动起来。老村长拄着拐杖欲言又止:沈丫头...
三日后我自会离村。撕碎的账本飘落在泥水里,只是阿竹和石头得留下——他们与这事无关。
转身时,我听见王娘子小声啜泣:对不住...实在是孩子...
风吹过屋檐,带起一片落叶。我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姑娘真要走阿竹抱着我的包袱,眼圈通红。
我接过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那套银针。
其余的都留下了——药方给了阿竹,珍稀药材托付给石头,连妆匣里的碎银子都分给了村里几个孤寡老人。
门外传来马蹄声。石头淋着雨跑进来:姑娘,车备好了。
老村长拄着拐杖站在院门口,身后是十几个村民。王娘子躲在最后面,怀里搂着小满,不敢与我对视。
沈丫头...老村长从怀里掏出个粗布包,大伙凑的盘缠。
布包沉甸甸的,能听见铜钱碰撞的声响。我喉头发紧,只取了最上面那枚带着体温的铜板。
留着修葺祠堂吧。我将铜板系在腰间,有它引路,足够我找到归途。
马车驶出村口时,雨幕中突然冲出一个瘦小身影。
小满光着脚追在车后,手里举着一把蔫了的野花:沈姑姑!给你治病用!
孩子稚嫩的喊声刺得心口生疼。我接过那束沾满泥水的野花,在车轮碾过山弯时,终于泪如雨下。
10
仁心堂外,排着长队。
下一位。
我放下银针,净了手,头也不抬地唤道。
一名老者捂着胸口,面色青白地被人搀扶进来。
心脉淤堵,气血逆行。我搭上他的脉搏,不过三息,便取针扎入他腕间三寸,深呼吸。
老者猛地一颤,随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色渐渐恢复。
神了!旁边的小药童瞪大眼睛,师父,这位姑娘比您还快!
仁心堂的老大夫捋着胡须
眯眼打量我:姑娘师承何人
山野游医,不足挂齿。我淡淡道。
他沉吟片刻,递来一块木牌:三日后,太医院招考,姑娘可愿一试
我接过木牌,指尖摩挲过上面的烫金小字——太医院·林氏
多谢。
太医院的考核,比我想象的简单。
银针刺穴,药方配伍,诊脉断症——我一一应对,毫无滞涩。
直到最后一关,主考官盯着我,缓缓问道:若遇贵人急症,而药石罔效,当如何
我抬眸,平静道:先保命,再治病。
他挑眉:何解
贵人命贵,药可缓,命不可等。
满堂寂静。
三日后,我收到了太医院的任职文书。
林氏青竹,入太医院,任正八品医女。
入宫半月,我渐渐熟悉了太医院的规矩。
这日清晨,我刚推开药房的门,便听见外面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