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陆如霜嫁入裴家守寡三年,本想此生就这样过下去,却没想到被刑部阎王的小叔子盯上,她不过是问了他可否娶妻,却被他抵在墙上抵死缠绵,他似恶魔低语的声音,让陆如霜的心都战栗起来。
01
陆如霜加入裴家已三年。
新婚夜,她刚与夫君裴肃拜过堂,一纸诏书就被快马送入家门口。
内官高亮的声音,让热闹喜庆的声音戛然而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匈奴突犯西北边境,着镇北将军裴肃即刻启程,大军于三日内抵达,不得延误,钦此。
满众哗然。
裴肃披甲出征,连盖头也没来得及掀。只仓促交代几句:她刚入门,甚是辛苦,替我好生照拂。
此后三年,他再未归。
一年书信来往只有寥寥数封,讲的大多是战事。
语气平稳冷静,如若不是信尾的平安勿念,陆如霜会以为这是一份战事报告。
直到去年冬日,边境传来消息——
镇北将军裴肃,于华亭之战中斩匈奴可汗首级,但将军在回城途中,中毒箭身亡。
裴老夫人听闻,默默看了眼西北方向,只是蓄满泪水的眼睛与颤抖的双手,到底是出卖了她。
她唤如霜入堂:是我裴家亏欠了你,倘若日后有个中意的,告诉我,我亲自上门替你说亲。
陆如霜摇摇头,声音轻如落雪却笃定:我既已嫁入裴家,生是裴家人,死是裴家鬼,如霜无悔。
自那日起,裴老夫人对她视如己出。
裴家本想安静地送别裴肃,但城中百姓与官吏,皆是自发前来裴家吊唁。
就连圣上也钦派贴身内官予以慰问。
这些不外乎因为裴家三代自裴肃祖父起,都是保家卫国的死在了战场上。
陆如霜扶着裴老夫人站在灵堂中。
老夫人无力地询问管家:二郎何时归来
管家答道:算算路程,应是今夜归。
裴老夫人点点头,她到底不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从小勒令二郎裴渊不许踏上战场,故裴渊现在官职为刑部侍郎。
02
雨夜,灵堂素白的帷幔被夜风吹起,檐角铜铃撞出零落的清响。
陆如霜一身雪白的身影跪在棺椁前,及腰的青丝勾勒出主人的腰身。
裴渊从扬州匆忙赶赴京城,踏入家门一入眼便是她。
陆如霜只觉得周身似有隐约的松香,她回身,一双官靴停在眼前。
来人撑伞,面目隐于伞后,只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与紧抿的嘴角。
直到他将伞微微抬起,她才看清,是裴渊。
他生着裴家人特有的高眉骨,眼窝却比兄长深邃许多。
烛火在他鼻梁右侧投下阴翳,让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更显出几分刑官的冷峻。
她忽然想到,在三年前新婚夜,站在她面前唤她一声嫂嫂的少年,如今已是令作恶者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王。
二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直到丫鬟奴仆们见到来人,齐唤了声:二爷。
陆如霜才意识回笼,微微错开眼神,低头轻声道:小叔回来了。
裴渊的伞骨滴着水,在青砖地上洇开暗红痕迹。
陆如霜盯着那抹异色,忽然发现他玄色官袍的银绣云纹里有干涸的血迹。
扬州贪吏的脑髓。他忽然开口,靴尖碾过水渍,走到她旁边。
挂在囚车轱辘上三日,倒比朱砂更艳些。
松香混着血腥气漫过来,陆如霜眼尾的朱砂痣浸在烛光里,无端透出几分艳色。
轻颤的眼睫毛彰显出了她隐藏的不安。
嫂嫂清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