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鸢以为前世丈夫因为今生成了太监,才性情大变;
直到他一脚把她踹进地狱,她真正的爱人身披盔甲,闯宫而来。
1
眼盲后,周遭只剩一片沉寂的黑,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提醒着我天光早已大亮。
贺景芳昨夜没有回来,这偌大的院落便显得愈发空旷,连空气都带着一股陈旧的冷意。
他不在,我连呼吸都似乎能放肆一些。
这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沈姑娘,用膳了。
小福子的声音尖细,透着一股子敷衍和不耐烦。
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将食盒放在桌上的声音,瓷器碰撞发出清脆又冰冷的声响。
今天的菜色可丰盛着呢,您慢用。
他语带讥讽,脚步声很快就退了出去,连门都懒得替我掩上。
冷风更直接地灌了进来,吹得我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鸢姐姐……一阵急促些的脚步声靠近,是小桃。她手脚麻利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寒意,然后快步走到桌边。
又是这些!
小桃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这群捧高踩低的狗奴才!
小桃。
我轻声打断她,声音有些干涩。
小桃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但她拿起筷子的动作还是带着气。她夹起一块什么东西,试了试温度,随即啪地一声将筷子摔回桌上。
姐姐,这根本不是人吃的!又冷又硬,那肉都不知道放了几天了!
她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胳膊,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您好歹是掌印大人的对食,他们怎么敢这样作践您!
我抬手,摸索着覆上她微颤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无妨,我不饿。
这不过是常态。贺景芳在时,他们会收敛,送来的饭菜至少是温热的;他若不在,或是对我稍有冷淡,底下的人便会立刻变了脸色。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眼盲之人,仰仗着司礼监掌印的恩宠才能在这深宫苟活,早已习惯了看人脸色。
怎么能不饿!
小桃更气了,声音也拔高了些,本来身子就弱,还天天吃这些东西!这也就罢了,还不许您出门!这院子就这么大点地方,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小桃,慎言。
我再次开口,语气重了些。隔墙有耳,若是这些抱怨传到贺景芳那里,倒霉的只会是小桃。
小桃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那些冰冷的饭菜收拾到一旁,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裹着的东西。
温热的触感顺着她的手传到我的指尖。
姐姐,这是我偷偷藏的两个肉包子,还热乎着,您快吃点垫垫肚子。
我摸索着接过那两个小小的、散发着面粉和肉馅香气的包子,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却也泛起更深的酸楚。在这冰冷的地方,只有小桃这一点微末的善意,支撑着我没有彻底沉沦。
我小口地咬着包子,温热的食物熨帖着冰冷的胃,也稍稍驱散了心底的寒意。
2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比之前小福子推门时更加沉重。一股夹杂着室外寒气和淡淡檀香的味道涌了进来,那是贺景芳身上常用的熏香,此刻却象是催命符。
他回来了。
屋子里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我……或者说,落在了我手中的包子上。
哪来的
他的声音响起,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却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心惊肉跳。
小桃跪了下去
掌印大人……是奴婢……是奴婢见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