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更漏声里,她摸到被萧承煜扯落的喜帕,帕角绣着行小字:北疆雪深,望卿当归。字迹是嫡妹江明珠的笔迹,却透着说不出的森冷。江闪闪捏紧帕子,指缝间露出半角玉佩的光泽——明日,她就要踏入萧承煜的地盘,可这一次,她不会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风雪掠过雕花窗棂,吹灭了最后一盏喜灯。黑暗中,江闪闪将匕首重新藏入袖中,掌心的血痕渐渐结痂。她望着窗外漫天飞絮,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萧承煜转身时,披风上也落着这样的雪花。
这一次,她要让这漫天风雪,都染上他的血。
北疆的冰窖像座活棺材,石壁渗出的水珠凝结成冰棱,滴在颈间时比刀割还疼。江闪闪数着头顶悬着的油灯,第七日清晨,铁门吱呀推开,萧承煜的披风带着雪粒卷进来,手中玉碗腾起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喝了。他掀开她肩上的薄被,指尖触到她冻得发紫的手腕,眉峰微蹙。
碗里的参汤泛着暗红,血腥味盖过了药香。江闪闪盯着汤面漂浮的碎发——是束男子的断发,发尾缠着半片玄色甲胄的鳞纹。她忽然想起北疆传言,萧承煜每取敌军将领首级,必割发混着热血熬药,美其名曰壮骨汤。
将军要我喝敌人的血她仰头望着他,睫毛上凝着冰晶,还是说,这是江家旧部的血
萧承煜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腹碾过她腕骨的突起:你该庆幸本将军愿意喂你。他舀起一勺汤,递到她唇边时,袖口滑落寸许,露出小臂上狰狞的刀疤——那是三年前她兄长用断剑划伤的,当时她躲在枯井里,借着月光数他流血的次数。
汤勺碰到唇瓣的瞬间,江闪闪偏头咬住他的虎口。血腥味在舌尖炸开,她尝到他皮肤下的盐粒,混着北疆风雪的粗粝。萧承煜不躲不闪,任她咬出血痕,另一只手捏住她的后颈,像驯服烈马般迫使她松口:江闪闪,你最好记住,现在你的命,比北疆的雪还贱。
他转身时,腰间玉佩撞上冰柱,清响在密闭空间里荡开。江闪闪望着他披风上的银线绣纹——是支断箭,箭尾系着半截红绳,与她母亲棺中陪葬的箭囊纹样相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锁骨的胎记,她忽然想起昨夜在他书房看到的暗格。
那日他罚她跪经堂,她趁机溜进书房,暗格里的账册记着江家每年运往北疆的粮草数目,还有一封未寄出的婚书,泛黄的宣纸上写着萧承煜
聘江氏闪闪为妻,落款日期正是江府灭门前三日。更令她心惊的是,婚书下压着半幅画,画中女子左眼角朱砂痣,身着与她此刻相同的嫁衣。
夫人可是在想将军
清甜嗓音惊破冰窖的寂静。侧妃谢氏扶着鎏金手炉进来,鬓边簪着支红珊瑚步摇,正与她昨夜在谢氏厢房看到的染血嫁衣上的配饰一模一样。那日她偷溜进厢房,衣箱底层压着件绣满金线的喜服,领口处凝着暗褐色血渍,尺寸竟与她身上这件分毫不差。
侧妃说笑了,我不过是将军的阶下囚。江闪闪拢了拢单薄的衣衫,目光落在谢氏隆起的小腹上——萧承煜的幕僚曾说谢氏已怀上龙种,可她记得,半月前在京都,萧承煜分明从未踏入谢氏厢房。
谢氏忽然凑近,指尖划过她锁骨的胎记:将军总说北疆的雪太寒,需要暖炉。可您知道吗将军房里的炭火,年年都照着这幅画。她从袖中抽出半幅画卷,正是江闪闪在暗格中见过的——画中女子转身刹那,露出耳后米粒大的朱砂痣,与她的位置分毫不差。
江闪闪浑身血液仿佛冻住。她记得母亲临终前,曾在她耳后点过胭脂,说等你找到谢氏,便给他们看这个,可后来她被奶娘带走,胭脂洗掉后,那里竟真的留下颗痣。此刻谢氏指尖的温度,像根细针扎进她的回忆,疼得她几乎握碎掌心。
将军要的是《寒江剑诀》吧她忽然轻笑,我江家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