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零一零年，上海国际机场细雨绵绵。入秋的雨水总带着丝丝的寒意，似乎能渗进骨头里，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林小云，你老公来接你了。同行的学姐走到她身边，眨了眨眼：他可真够意思，专程从北京飞过来接你。

    林小云正低头查看行李箱里那些从法国带回来的厨具有没有损坏，闻言愣了一下，却觉得心里没什么波澜。五年前她放弃了自己刚起步的小餐厅，支持丈夫陈威去北京发展。五年来，陈威几乎没有飞来巴黎看过她，也没给她汇过一次钱。若不是外婆寄来的生活费和奖学金，她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小云，我想你了。陈威穿着笔挺的西装，身上喷了名贵香水，跟五年前那个需要她省吃俭用供他上培训班的小职员判若两人。

    林小云点点头，目光平静：陈总，好久不见。

    陈威脸色变了变：怎么这么生分五年没见，你不想我吗

    想是想的。林小云直起身子，拉着行李箱往前走：这五年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我的丈夫连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连封邮件都懒得回。

    陈威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换上委屈的表情：我太忙了，你知道的。公司起步阶段，我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

    是啊，忙得连机票钱都给不了我，让我五年不能回国看外婆。林小云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曾经的怨恨和委屈都已经变成了一种平静的疏离。

    正如外婆在电话里说的——你在国外站稳脚跟了，也该回来看看了。与其念着一个不念你的人，不如放下重新开始。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陈威摸了摸鼻子，笑容有些僵硬：现在公司步入正轨，我们可以好好规划未来了。我在北京给你物色了几个场地，你不是一直想开餐厅吗

    林小云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必了。我们回国后办离婚手续吧。

    你说什么！陈威脸色一沉，声音提高了几分贝。

    离婚，各自安好。林小云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陈威握紧了拳，眼神难以置信：你闹什么脾气我专程飞过来接你，还想着帮你圆你的厨师梦！你就这么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林小云终于笑了，却是一种讥讽的笑：陈威，五年前我把所有积蓄都给了你，卖掉了我的小餐厅支持你北上。五年来你有什么恩给我让我负什么义

    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哪来的恩义陈威声音更高了，引来了路人的侧目。

    林小云摇摇头：既然没有恩义，那就更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她推着行李车径直朝出口走去。

    你站住！陈威快步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腕：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想要更多补偿我可以给你北京的一套房子！

    林小云挣脱他的手：不必了。我只想尽快结束这段婚姻，别无所求。

    陈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自信：你回国能做什么你的小餐厅早就没了，五年没碰中餐，手艺都生疏了吧没了我，你在这行业寸步难行！

    林小云轻笑一声：那就是我的事了。她走出机场，拦下一辆出租车。

    林小云！陈威在她身后喊道：你会后悔的！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林小云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心里一片平静。五年的分离已经磨平了她对这段婚姻的期待，当初那个爱得死心塌地的自己，如今想来就像是另一个人。

    出租车驶离机场，驶向上海老城区。林小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景观。五年了，上海变了许多，更高的楼宇，更宽的马路，还有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新建筑。

    到了，小姐。司机停在一条老式石库门弄堂口。

    林小云付了车费，拉着行李走进了弄堂。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