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月光像融化的银箔，顺着窗帘缝隙淌进房间，在少年苍白的手背镀上冷霜。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棉质睡衣被冷汗浸得发潮，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枕套边缘，那里还残留着梦里少女发梢柠檬汽水的甜香。

    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少年伸手摸索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却在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时突然僵住

    梦里她也是这样歪着脑袋，把吸管戳进他杯中的可乐，气泡咕嘟咕嘟漫上杯沿。

    记忆像被撕碎的电影胶片，在脑海里疯狂闪回：她发间晃动的发圈、课桌角被擦淡的爱心涂鸦、还有暮色中那句没说出口的告白。

    颤抖的手指抓住枕边的圆珠笔，他几乎是扑到书桌前。

    台灯在稿纸上投下刺目的光圈，少年扯过那本，翻开夹着干枯梧桐叶的扉页，蓝黑墨水在纸面洇出歪斜的字迹：

    无思无想，无梦无幻，无色无双

    无忧无念，无闲无乐，无梦无悔

    一场相遇，故事最终还是离别吗

    梦境永远是短暂的，但你也是吗

    我们未来还会再见吗

    笔尖在纸面疾驰，少年忽然想起梦里少女弯腰捡拾钢笔的模样。

    当时她睫毛上落着细碎的夕阳，发梢垂在他精心绘制的城堡蓝图上，像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银河。

    他咬住下唇，墨水在女主角三个字上晕染开来，化作模糊的墨团，正如现实里永远蜷缩在心底的秘密。

    窗外的风掠过纱窗，掀起少年凌乱的刘海。他浑然不觉，继续在纸上疯狂书写，仿佛这样就能把梦境的碎片重新拼凑完整。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台时，崭新的章节已经铺满半本笔记本，而少年仍保持着执笔的姿势，指尖被笔杆压出深深的红痕，恍若仍能触到梦里那缕若有若无的柠檬香气。

    1

    少年少女

    夏日的蝉鸣透过斑驳的梧桐叶，在教室后门的瓷砖地上织出晃动的光影。

    少女踮着脚尖，帆布鞋尖蹭着少年深蓝色校服的衣角，指尖刚触到对方肩膀就猛地一弹：喂喂喂，想我了吗

    她蓬松的马尾辫扫过少年耳际，发梢还沾着柠檬味汽水的甜香。

    正在奋笔疾书的少年笔尖顿住，墨渍在笔记本上洇开一朵乌云。

    他垂眸看着纸页间用蓝黑墨水勾勒的城堡轮廓，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当转身时，少女已经歪着脑袋凑到跟前，阳光把她脸颊的绒毛镀成金色，连校服领口别着的卡通徽章都在闪光。

    没有。少年喉结动了动，把散落的稿纸往怀里拢了拢。

    他注意到少女今天换了图案的发圈，却故意盯着窗外摇晃的香樟树，你怎么又来了

    少女撇了撇嘴，指甲无意识摩挲着他课桌边缘的涂鸦。

    那是昨天午休时她偷偷画的歪歪扭扭爱心，此刻正被少年用橡皮擦出毛边。切，没意思。

    她突然撑住桌面，发梢几乎扫到少年发烫的耳尖，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当我的男朋友

    钢笔尖在纸面划出刺耳的刮擦声。

    少年望着少女眼中跳动的狡黠光芒，想起昨晚熬夜写的里，女主角也是这样突然闯入男主角的世界。

    但他只是把垂落的刘海别到耳后，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奶奶临终前系的，不考虑。

    快学你的习吧，我们的路可是不同的。

    行行行！少女直起腰，马尾辫甩出利落的弧度。

    她瞥见少年摊开的笔记本，指腹抚过纸面烫金的书名，还在写你的

    别写了，跟我打游戏吧！

    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游戏登录界面的光映在少年苍白的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