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的眼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呢我忍不住问。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自嘲：然后啊，少年还是太年轻气盛，认为自己可以打破他们对技术绝对的掌控。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沉重，殊不知，一人之力终是有限的。

    最后，他的导师被牵连撤职，他返回自己的国家，决定接手家族企业。

    我盯着他的侧脸，突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那他还在坚持吗

    沈知珩终于抬起头，眼睛直视着我，像是要看穿什么。他的目光里有一种近乎灼热的不甘，像是未熄灭的火种，仍在暗处燃烧。

    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坚持。他缓缓说道，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比如，自己成为资本。

    我怔住了。

    他站起身，走到那台已经停转的发动机前，手指抚过滚烫的金属外壳，像是在触碰某种未完成的遗憾。

    轰——发动机突然发出一声垂死般的喘息，彻底沉寂。

    沈知珩回头看我，忽然问：我的肩膀给你，要站上来吗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笑了，这一次，笑意终于抵达眼底：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走得更远，才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不是吗

    我愣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他不再说话，只是转身，开始调试那台已经报废的发动机。他的动作熟练而精准，像是早已做过千百次。

    而我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从未真正放弃。

    他只是换了一条路，一条更远、更艰难的路。

    而现在，他弯下腰，让我站在他的肩膀上，让我走的更远。

    【8】

    在沈知珩的帮助下，项目进展的十分顺利，有了他的指导，纠正了我的一些激进的做法。

    此次项目荣获国家一等奖，受到了相关人事的关注，我们也是无偿将这项专利上交给国家。

    六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间隙洒在校园里，我穿着学士服站在礼堂后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垂在胸前的优毕生勋章。

    孟盼同学，五分钟后上台。辅导员探头提醒，突然促狭地眨眨眼，对了，你家属在贵宾席第一排。

    我心跳漏了半拍。拨开帷幕缝隙，果然看见沈知珩穿着银灰色西装坐在校领导身旁，修长的手指正摆弄着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

    ——等等，盒子！

    下面有请工程学院优秀毕业生代表孟盼同学发言！

    我在台上讲完演讲稿后，礼堂侧门突然推进来一辆盖着红布的小车。沈知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车旁，在全校师生的惊呼中掀开红布——

    那是我们设计的无人驾驶概念车，此刻车顶天窗缓缓打开，升起一架缀满玫瑰的花架，花架中央的玻璃罩里，静静躺着一枚齿轮造型的钻戒。

    沈知珩的声音通过车载音响传遍礼堂，他一步步走上台阶，这辆车是我们的见证，我们一起创造了它，而且它的设计的控制系统已经申请了国际专利。

    他停在我面前，单膝跪地时全场尖叫几乎掀翻屋顶：孟盼，愿不愿意把余生也写成最优解

    我抢过话筒：你不是早就篡改了我的毕设吗！

    台下哄堂大笑。沈知珩笑着打开戒指盒：嗯，从那时候就开始预谋了。

    阳光在钻石上折射出彩虹，恰如初见时4S店玻璃穹顶的光斑。

    毕业后，国家科研所的邀请函送到我手里时，我正在实验室调试最后一组数据。

    电话那头，沈知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而平静：决定了

    我指尖微微收紧，纸张边缘在掌心留下浅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