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平阳王嫌恶地瞥了慕南枝一眼,袍角掠过她指尖时几乎是狠狠甩开:“瞧瞧你教的好女儿。
”大渊朝虽以奴籍视婢女,但世族贵胄谁家不是捧着“仁善”的幌子示人?若御史台得知平阳王府嫡三小姐无缘无故掐死丫鬟,轻则被参“治家无方”,重则坐实“草菅人命”的恶名。
平阳王越想越气,袖中握拳的手青筋暴起,目光如刀剜向姜茯。
这丫头生来就像块顽石。
周岁抓周避开笔墨琴瑟,偏攥住他腰间佩剑;开口第一字不是“父”“母”,竟是冷森森的“杀”。
此刻她垂眸站在日光里,影子瘦得像柄出鞘的剑,半点没有闺阁女子的怯弱温顺。
“清灵别院。
”平阳王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袍角扫过满地狼藉时带起尘土,“即日起禁足,没有本王允许,不准踏出院门半步。
”姜茯蜷缩在床榻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纹路,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不受控制地杀人?姜茯掀开锦被下床。
足尖刚触到冰凉的青石板,便被镜中倒影攫住目光。
她对着镜面勾起唇角,却见镜中人嘴角朝反方向扯出一抹讥诮弧度。
不带红痣的左手拂过鬓边步摇,镜中步摇却被带有红痣的右手拂过。
呼吸一滞。
她猛地抬手按住镜面,掌心与镜中指尖相抵的刹那,镜面如水波般泛起涟漪。
蝉鸣声和虫鸣声突然在她耳边尖锐起来。
“幻境……”姜茯想起来了。
她分明是随宁竹、谢厌他们一起来乱葬岗执行任务的。
她猛地推开窗,瞳孔骤缩。
月光下,窗外藤蔓正逆着生长规律疯狂攀爬,而树叶也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枯黄色。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咚咚咚”,门板突然传来规律的敲击声。
“苓儿?”熟悉的女声隔着木门扬起,带着几分惯有的温婉,“是我。
”姜茯上前推开木门。
门缝里漏出的月光映得来人面容清晰无比。
她是姜茯名义上的母亲,这座王府的女主人。
此刻慕南枝乌发未束,月白中衣沾着星点泥渍,分明是跋涉千里的模样。
最令姜茯错愕的是。
她那双垂眸时微挑的杏眼,那抿唇时右颊若隐若现的梨涡,竟与宁竹,像到分毫不差。
她就像是宁竹的中年版。
姜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门沿裂痕,掌心符纸因冷汗洇出褶皱。
幻境里的npc为何会生着同伴的脸?是幻境根据入境人的记忆自动生成的脸?还是她面前坐着的就是宁竹本人?她一时无法求证。
姜茯眼睁睁看着与宁竹生着相同面容的女子跨入房门。
慕南枝眸色温婉,指尖捏着绢帕轻轻绞动,眉间凝着几分忧虑:“苓儿,前院那个丫鬟当真是你动的手?”月光掠过女子眼尾细纹,姜茯突然注意到了她左耳垂的朱砂痣。
宁竹每日都会用遮瑕膏盖住那颗痣,此刻慕南枝耳垂的朱砂痣不加掩饰地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连这么细节的地方也能模仿吗?姜茯心有疑虑。
她试探着问:“你是谁?”闻言,慕南枝眉心微蹙,捏着绢帕掩唇轻咳两声,眼尾泛红似有薄泪:“苓儿怎的连母亲都不认得了?我是你娘啊”望着慕南枝与宁竹如出一辙的面容,偏生眼尾眉梢尽是慈母般的柔婉,姜茯喉间涌起荒诞的滞涩感。
“嗯嗯,这我知道。
”姜茯目光虚虚落在对方耳垂的红痣上,“就是突然想听听母亲的故事。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