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章云烽闻言,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我以前是怎么样的?”关雁门忽然伸手,微凉的指腹贴上了他的额头。
章云烽浑身一震。
打了这么多年仗,关雁门抬手的瞬间,他就知道她的手指会落在哪里了。
命门被对准的感觉让章云烽很不舒服,他的云烽脸上。
他觉得自己突然有点头晕目眩。
他看见关雁门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章云烽的耳朵像是突然聋了一样,什么也听不清。
五年的想念与隐秘心事,被关雁门一个动作和一句低语点燃,章云烽的脑中心中轰然生起一把滔天烈火,在那片灼灼火光之中,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关雁门的嘴唇上。
他心中浮现出一个很荒唐的念头。
他想,我想告诉她我的心意。
他想,我想吻她。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要撞破那层薄薄的皮肉与骨骼,冲出胸膛,然后血淋淋的,将那捧烈火一样的心意,摊开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下。
但是当他的目光上移,触及到关雁门那双毫无情欲,只有关切的眼睛后,那把心火又被浇了个透凉,他再次退却了。
我不能说,章云烽想,我不能害了她。
关雁门不知道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她只看到章云烽被自己一句话说傻了,然后满面哀愁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发呆。
关雁门叹了一口气:“我刚才问你,你这些年是不是过得不好,你说挺好的。
”她直起身子,却依旧直视着章云烽的眼睛:“你现在说实话,你到底过得好不好?”漫长的沉默之后,在关雁门的注视下,章云烽终于低声开口:“我这些年……”“我这些年,过得其实,不太好。
”章云烽花五年的时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不会叫苦也不会说累的人,现在骤然要对别人说出这几年的艰难和心酸,他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些是不能说的,他是将军,如果这些话被旁人听到,会动摇军心。
他的喉咙痉挛着,像是在阻止他说出那些,但是关雁门一直看着他,目光里满是关切和探寻。
于是他拼命告诉自己,这里没有别人,这里只有关雁门。
说吧,说吧,这里只有你喜欢的姑娘,只有你一直想剖出心来给她看的姑娘。
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反复咀嚼、反复斟酌后,才说出口的:“北疆局势很严峻,缺钱少粮,有的将士不服我,牙北人天就来打一次,上面一直担心武将权力太大,隔三岔五就能抓出新的探子……”“但是,”章云烽忽然话音一转,“但是现在好很多了,你刚走的时候北疆才是真的一团乱麻,甚至有段时间还经常有刺客。
”他像是要急于证明什么一般,语速不自觉地快了起来:“现在北疆稳定很多了,钱粮我都在想办法,我能管住手下的人,也能把仗打好,战报写完就呈上去,皇帝可能觉得我和北疆都在他的控制之中,朝廷的探子也很久没有出现了,我的……”“章云烽。
”关雁门忽然打断了他。
她看着章云烽的眼睛,从中读出一股她不能理解的惊惶:“钱粮、将士、刺客、打仗、皇帝,这就是你变成这样的原因吗?”章云烽一愣。
关雁门很少对人有什么怜惜的情绪。
她是个不爱管别人死活,对自己也下得去狠手的人。
她没爹没娘,师父也从没跟她说过她是哪里来的,她也从来没有问过贺惊涛。
她很小就开始练功,吃过很多苦,十八岁的时候莫名其妙被赶出寨子摸爬滚打,一开始什么都不懂,也受过委屈吃过亏,入过险境流过血,惹了麻烦时也有过孤立无援和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