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他站在门口,先摁了门铃。
没有动静。
他又摁了一下,这次时间更长,指腹一动不动地压在门铃上。
依旧没有回应。
他沉了沉眸,从内侧衣袋里摸出一把备用钥匙。
是她在展会前给他的,随口说“如果有天你想找我的话,直接进来。
”他说:“我不会来的。
”她笑着说:“那就当我自作多情好了。
”那把钥匙一直没还。
她也没再提。
现在倒是派上用场,钥匙插进门孔,“咔哒”一声,门缓缓推开。
屋里没开灯,空气中浮着一丝淡淡的茶香,窗帘半拉着,沙发上蜷着一个身影。
她穿着浅粉色的毛绒家居服,腿上毛毯滑落在地上,脸红得不自然,额前碎发被汗湿贴着皮肤,一只手搭在额头,另一只抱着一个小抱枕。
整个人像一团被风吹皱的布,孤零零缩在角落。
谢丞礼在门口把轮子擦干净,推动轮椅慢慢靠近,到了茶几边才轻轻叫了一声:“温尔。
”她没有动,他又叫了一声。
这次她睫毛动了动,艰难地睁开眼,先是茫然,然后眼神忽然亮了一下,随即红了。
她哑着声音喊他:“你……”“你怎么来了啊……”谢丞礼靠近一点,抬手探她额头,温度滚烫得吓人。
她靠着他伸出的手,晃了晃一团浆糊的脑袋蹭了蹭,红扑扑的脸蛋贴进谢丞礼的掌心,声音哽着:“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下一秒,泪水啪的一声落下来。
她烧得没力气大声哭,就这么安静地,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腕上,温热、湿润、毫无遮拦。
灼伤了谢丞礼冰封冷硬的心。
她小声说,像是在随口闲聊:“我一个人在家睡了一天……连退烧贴都懒得找……”温尔有些迷糊,不知道是不是记忆跳针回到了两个人吵架的时候,有点生气地又说:“你不是不想见我了吗……”谢丞礼心头像被什么一下攥住,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撑着膝盖俯下身,用手摸了摸温尔滚烫的侧脸,轻声说了一句:“我来了。
”谢丞礼靠近她,动作很轻。
沙发靠墙,他的轮椅刚好贴近沙发扶手。
他伸手,试探性地握住她的肩:“温尔。
”她没反应,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但是眉心轻蹙,像是不舒服,又像是在做梦。
他低头靠近一些,终于听见她含糊地呢喃一声:“热……”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鼻音。
挣扎着想要拂开身上的毯子。
谢丞礼连忙按住温尔的手,低声说:“热也不能掀开,我在。
”他的动作停了两秒,下定了决心,然后动手解开了轮椅两侧固定带,把腿部束缚松开。
他的双腿没有知觉,但偶尔痉挛。
因为开会又是长途车又是会议室,他害怕温尔看到自己腿痉挛害怕,就给双腿系上了束缚带。
双腿自然下垂,裤管间藏着导尿管与绑袋。
他拎着膝弯把脚放下轮椅踏板,再撑住沙发靠背,微微向前倾。
右手稳住轮椅的坐垫,左手撑在沙发边缘,他用一贯训练出来的方式缓慢挪动。
身体向前滑出轮椅前缘,靠双臂带动重心,脚毫无知觉地拖着,转移的瞬间,膝关节自然塌下,靠地心引力落在沙发边缘。
他喘了口气。
沙发比轮椅高一些,座面也软,他坐下去的瞬间整个人稍往一边倾了一下。
他迅速一手撑住沙发边角,一手搭在大腿上稳住角度,才堪堪坐稳。
后背踏实地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