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则不再
她没想到的是,陆端想的是不能叫两人之间再深一层联系,万一今后他又拿着这事前来纠缠易涟清,易涟清心肠耳根都软,对他来说就是养虎为患。
当然,不论他心中怎样恶劣揣测别人,面上功夫很过得去,因此易涟清一直以为他大义凛然,心眼不多。
几人商量妥当,叫来班主,班主早把几个人的身份打听清楚了,不敢得罪,堆着笑随便说了个数,当即奉还了身契和文牒,一行人在钟山别过。
回京后她和钟阁老说起这件事,钟阁老夸她一句有仁爱之心,似乎有所思量,被她追问时又说是朝堂之事,随口给出几个题目考校她。
钟玉瑶出去一趟就没有摸过书,早在打完招呼就跑了,她自己跑了不算,颇为“有义气”地回来“救”易涟清。
易涟清是被放走了,她自己被扣下背书,直到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被姐姐和祖父联手坑了。
钟山戏会上的小小插曲很快就被忘了。
易涟清入宫去给光诚帝请安,路上听到边疆大捷的消息,陆端的父母要从边境回来了。
好消息都赶在一天发生,听得她几乎在秋天的太阳里醺然了。
她从弘文馆中穿过去到了花园口,远远地看见光诚帝和章德太子在说些什么。
章德太子出身嫡长,比下面最大的弟弟都年长七岁,贤明勤干,除了身体不好,几乎是个完人了。
易涟清同窗中有几个是皇子,因为上面有这么一个全能的大哥压着,都没有争储之心,在弘文馆中玩乐嬉戏也都被夫子们放任了。
太子对孩子们耐心多得用不完,几年前还不太忙时经常带着他们一群孩子玩,教会易涟清下棋弹琴,易涟清与他十分亲近。
所以她在看见两人在花园中漫步的德太子说,“但若要将她许给兆王世子,郡主恐怕就有点不太够了。
”又提到陆端,易涟清听到自己的婚事,虽然明知周围没人看她,还是羞臊地捂住了脸。
“朕近日也在想此事,奉江先前同朕说他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个好老婆吟诗作对、煮茶论酒,你听听这些话,”光诚帝笑了,“但如此决定当真妥当吗?”章德太子便说:“那就不要把云涯嫁到兆王府去,反过来让奉江做驸马。
”易涟清年纪太小,光顾着害羞,却忘了本朝律法驸马不得任实职,而她嫁为人妇便会被所有人劝着将心思放在内宅事务上,什么女状元女宰相的异想天开,都得放到一边去。
后来她才明白陆端为什么会那样对光诚帝说:陆端从小生活在深宫中,比易涟清更多一份敏锐,早早地借口无心功名打消光诚帝的疑心。
他身份敏感,血缘上亲近异姓王兆王,情感上却亲近光诚帝。
皇权与兆王的军权天然对立,他被光诚帝拿捏在手里,自然要想想应该如何保命。
光诚帝与太子又谈论起别的事,眼看着要往易涟清藏身的地方来了,易涟清连忙跳出来,当真吓了两人一跳。
光诚帝看她一身的草叶子,一边笑一边帮她拍土:“怎么混得跟个猴子似的。
”易涟清出于小女孩的羞涩,没有提起自己刚刚听到的一番话,反而掩饰过去:“我远远看见陛下同太子哥哥,害怕追不上你们,跑过来了。
”“都是大姑娘了,”章德太子笑着对光诚帝说,“和玉瑶两个人一个赛一个得淘,我说钟阁老头发怎么白得那么快呢。
”“太子哥哥不要污蔑我。
”易涟清正正经经行了个礼,光诚帝问了问祖父和妹妹,随口考了两句学问便放她走了。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陆端的院子,原本自然而然地准备推门而入,不知怎么,光诚帝和太子的话一直在她心头萦绕不去,思量片刻,她觉得遵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