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
前入朝堂开始没有一日不殚精竭虑,就算是除夕百官休沐也要入宫。
再说钟阁老一把年纪,官至三品,皇位对他能有多大的诱惑让他抛弃一生功名与清命去争?天下人谁都有可能谋逆,唯独钟阁老不可能!易涟清耳畔嗡嗡作响,本能地反驳说不可能,又想到什么似的:“就算是查案也该是大理寺带人来查,为什么是你们!”禁军统领从怀里掏出圣旨,给众人看过之后直奔书房。
下人们挤作一团瑟瑟发抖:“这是要抄家了吗?”钟玉瑶年纪还小,不知道“抄家”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但她能察觉到周围人的恐惧,那种如同天塌下来的恐惧。
从前都是她做噩梦醒来,婶婶们温和地安慰她,梦中的恐怖与痛苦都是假的。
她在那种安抚钟平静下来。
可是现在,连安慰她的婶婶们都开始害怕,她想像从前一样哭着寻求安慰,却还是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地抹眼泪。
事已至此,追究那些都已经没了意义,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和钟阁老现在如何。
“不要胡说,”易涟清皱着眉制止,叮嘱他们照顾好钟玉瑶,和管家两个人跟在队伍后面远远看着。
禁军在书房中搜查一圈,把所有带字画的东西全都带走了。
钟阁老平日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书画,他也并不挑那些佶屈聱牙的,而是只要喜欢就买回来收藏。
易涟清看到的第一本话本就是钟阁老的收藏,她年幼不懂事,拿着笔在旁边批注些幼稚又可笑的问题,随手放下就忘了。
过了几天又拿起来,见到那些问题都被一一解答,从芸豆糕到底是什么味道到小姐为什么要私奔,下面写满了钟阁老久负盛名的小楷。
那些字画和书籍不仅仅是收藏,更是祖孙之间温馨的回忆。
而现在,它们被人蹂躏着,折角撕页地塞进箱子里被带走,她站在旁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留不下。
临走前,与易涟清没有交情的禁军统领忽然停下脚步。
他看了易涟清一眼,给了个极诚恳的建议:“易小姐,钟家的事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十二岁的易涟清只是觉得愤怒不解,大声质问他说这是她的家和家人,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二十岁的易涟清再回看,发现是自己错怪了人家。
统领的建议自然是中肯的。
她与阁老之间说是祖孙,其实无名无份,倘若她将自己摘出去,不参与后来的种种,或许今日摄政的未必就是陆端,而是她这个长公主。
世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然而真的那样做了,易涟清就不是易涟清了。
禁军走后,易涟清先是安抚家人,里里外外忙乱一片,管家偷偷问她要不要提前收拾些金银细软,她说还不到那一步。
易涟清几次求请入宫,光诚帝都为应允。
到了晚间,宫里传出消息说,钟阁老下了大狱,易涟清连忙带着管家和衣物吃食,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进去。
牢房中浮着一股死亡的臭气,烛光在石墙上跳,投出鬼魅的影子。
牢房中,钟阁老的身影消瘦干瘪。
他的官服官帽被剥去了,一头白发凌乱,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个小碗,里面似乎有些凉水。
他对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易涟清看到他的一瞬间便扑到门前,抓着柱子哭起来。
钟阁老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楚,听见哭声才知道是她来了。
他用手擦去她的眼泪,低声说:“好了,不要哭了。
”易涟清不想让他在狱中还牵挂自己,连忙擦干了眼泪,忍住哽咽,从管家手里接过衣食塞进去:“祖父放心吧,家中我已经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