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促膝
陆端自从袭承王位之后一直天南海北地带兵,来去走哪一条路都得跟兵部汇报,两人三年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书信往来同真人还是有些区别的,陆端明显消瘦,轮廓鲜明起来,比从前成熟不少,已经是个成年男子的样子。
易涟清这几年生活过得平心静气,身上的气质也随之改变,仿佛周身有一片冰凉的氛围,人站在其中就不由自主地冷静下来。
当初易涟清一声不吭地离开京城时,陆端是生过她的气的,觉得再怎么样都该和自己说一声。
不过两人之间到底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易涟清刚到江南就写了一封信回去,陆端虽然有千万般不满,还是没忍住回了信。
这事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中,两个人默契地不再提起。
江南和京城不远,可是陆端到处奔波,信件先是走到京城,再从京城送到陆端手上,有时送到大军已经开拔,就得再追在后面跟着。
一来一往,常常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因此三年时间虽长,两个人并没有收到对方的几封信,彼此变得陌生起来。
虽然陌生,还是亲近的。
钟玉瑶追在后面进来,笑嘻嘻地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有贵客到来。
易涟清臊得脸红,回头瞪她一眼让她不要乱说,却没有什么杀伤力,钟玉瑶做了个鬼脸,跑到后面厨房催促要点心去了。
陆端面对易涟清,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是到了嘴边却一句也吐不出来,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水。
易涟清也是同样,两人之间竟然静默下来,相对无言。
“你……”“你……”又是同时开口,对视一眼都笑出来,易涟清见陆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说到:“你这些年东奔西跑,很辛苦吧。
”“倒也还好,”陆端说,“不过是奔波些,没遇见什么棘手情况。
我爹娘在时已经平定四方,我不过是帮前人收尾罢了。
”易涟清听他提起兆王同兆王妃,眼神黯了黯:“我没能回去看看他们。
”“我母亲去前还念着你,要你不要遗憾自责,她唯一希望你能快活些。
”陆端说。
“我当时总觉得有些不对,”易涟清犹豫了一下,又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你确定王爷和王妃是……?”兆王妃见她时似乎暗示过什么,又迫切地要将她定下,这表现确实像是预知自己死期将至,提前给孩子铺路。
“是,”陆端说,“我先前也有过这种怀疑,可是他们都是在我眼前得了病去的,我也找过人查,确实没有疑点,时也命也。
”他们夫妻二人镇守东北时不巧遇到雪崩,将原本过冬的炭火掩埋了,兵部便派人送一批新的炭火过去,谁料路上又遇到雪崩,迟了几天才送到。
就是在迟了的这几天里,兆王夫妻二人染上伤寒,加上常年征战,明伤暗伤不少,引起旧伤复发。
王妃没挺过去,王爷哀伤之下第二年春天也病逝。
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沉重,兆王妃曾经对她那样关爱,可她什么也没能为她做,便生生等到了她的死讯。
子欲养而亲不待,她与王妃的缘分没有深到婆媳便断了。
若是王爷王妃还在世,她嫁过去,大概也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吧。
陆端沉默片刻,轻轻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保持着一个亲近又不冒犯的距离,对她说:“我母亲就是怕见到你这副伤怀样子,不要伤心了好不好?”易涟清勉强笑了一下,想到王妃临死前还惦记着自己,眼睛酸涩,不等她掩饰一二,眼泪就已经掉下来。
陆端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默不作声地等着她擦净眼泪,温声安慰两句:“我母亲看到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