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修
脑中像是被拉开一只沉重的ch0u屉,记忆从中一gu脑地倾泻而下——那是某个昏h午後,陈越一个人坐在楼梯间,安静地擦拭那把黑se手枪。yan光从铁窗洒下,落在他细瘦的指节和眉眼之间,他太安静,安静得像一条晒太yan的猫,骨子里冷,却偏偏还乾净得不像话——那种乾净不是无辜,而是一种明知深陷泥沼却不沾半点尘埃的倔强。那双眼,总让胡修想起少年时被丢弃的白瓷杯,边角碎了,却仍然洁白无瑕——一旦见过,就很难再移开目光。
可就是这样的人,倘若决意消失,便如石沉大海,连一丝水花都吝啬给你。
「修哥,一切都该清理乾净了。」
那人曾淡淡地说过这句话,像是随口一语,却在胡修心里砸出一个响雷。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懂。
——你要清理的是谁?是我吗?还是这圈子?还是那个被你纵容到极致的陆鸣枫?
烟快燃到底了,胡修猛地将烟头按进烟灰缸,火星「噗哧」一声碎裂。他低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在讽刺什麽。
……陆鸣枫。
这名字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喉头多年,吐不出也咽不下。熟悉得发麻,厌烦得入骨,却又偏偏,每每从陈越的口中听见时,都像是在看他整个人点燃起来,像雾气里乍现的火光,让人ai不释手。
陆鸣枫。
一个被宠坏的野兽,偏执、危险、脆弱、强势。他没资格让陈越为他那样沉沦,可陈越却偏偏亲手把自己推进那场名为「ai」的深渊,甘愿碎骨粉身。
胡修记得陈越曾说过:「我不怕他伤我,我怕他看不见我。」
什麽玩笑。你怕什麽不怕这个。
他从未说出口的,是他自己怕的远不止於此——他怕陈越哪天真的彻底消失,从所有人的世界里ch0u离,只留下那把无法发声的枪与那双冷淡无波的眼。
胡修站起身,烟灰飘落在黑sek脚上,他却懒得拍去。目光幽深地望着窗外,仿佛能透过夜se寻到某个影子。
可他心里b谁都清楚,陈越若真想躲,没人找得到他。
包括他。
也包括陆鸣枫。
不……或许,陈越会去找他。
只是这样想着,他心里便没来由地烦躁了起来。
胡修低声骂了一句粗口,像是骂自己,又像是骂那两个把他一并拉进泥泞的混帐。但下一秒,他却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几乎被记忆磨平的号码,指尖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按下了拨出。
「陆总。」
电话接通的瞬间,胡修没有急着开口说出目的。
他听见那端的沉默,是深夜里机器轻鸣的声音,风,还有什麽在轻轻碰撞——像玻璃杯,也可能是人声太低。他不确定,也不想猜。
「胡修。」
对方先开了口,语调轻缓,没什麽情绪波动,听不出客气,却也挑不出刺。
「陆总。」胡修声音低了点,带着夜里沙哑的沉。他倚回墙边,「你的人……动作太慢。」
「火还不够大。」对方轻笑了一声,语气不急不缓,「还不值得我扑上去。」
胡修没笑。
他嘴角动了动,像是压下什麽,嗓音冷了几度:「你在拖我後腿。」
「你有腿?」陆鸣枫淡声问回,语气随意,「不是一直都走别人舖好的路?」
这句话不重,但像利刃贴皮地切,切得人发闷。
胡修沉了几秒,深x1口气,「我没兴趣陪你嘴贱。」然後话锋一转,直截了当:「那个人,在你那吧。」
语气没有疑问,像是在陈述一个他早已确信的事实。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