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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想

    那句话像个钉子,早早钉进他的记忆里,沉在血里,一开始他以为那是承诺,後来他发现,那只是哄骗。

    他真的被抛下了。

    不是ch0u象意义上的抛下,而是实实在在、毫无预兆地、像垃圾一样地被送进来,被剥掉名字和身分,换上一组代号,注s、电击、禁食、悬吊。他记不清哪次清醒是在第几天了,血ye里的药物让时间变得像泥一样浓稠。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已经si过几次。

    胡修没来过。

    从来没有。

    不是没空、不是找不到,而是他根本就不想来。

    那一点他後来懂了。

    懂的那天,是他听见隔壁号的人挣扎着喊出自己的名字,喊的是「陈越」,而不是那个无机的代码。他在那瞬间才猛然意识到,胡修根本知道自己是谁。他不是「被错送」进来的,也不是什麽「任务失误」,他就是被选中的。

    他就像只兔子,被人逮住之後丢进笼子,任他叫、任他挣扎,没人会理会。

    胡修知道。他百分之百知道。他把他送进来的那一刻,大概已经想好了每一步。

    後来他想起陆鸣枫。

    那个疯子,那个只要他没接电话就能连砸几百通的偏执鬼,怎麽可能忍他失联三年?陈越一度觉得自己太了解陆鸣枫了,了解得甚至开始信仰他。

    他在这里的前几个月,靠的就是那点信仰活着。

    每当药效过後的剧痛袭来,他就让自己闭眼想像:陆鸣枫已经知道了,正在来的路上。他会杀进来,炸掉整座设施,把那些穿白袍的狗杂种一个个剁成碎片。他甚至想好了对话,幻想过无数次那人抱着他,全身都是硝烟味,脸上还沾着敌人的血,说「我来了,阿越」。

    ……可三年了,没人来。

    真的没人来。

    一开始他还会挣扎,还会留意脚步声、门开的方向,还会在每次实验前默背名字、暗记日子。他记得第一百天时他还试着笑,对镜子里的自己挤出一点点人样,告诉自己:「等着,再撑一下。」

    但後来他不想再等了。

    那等待像根绳子,勒在脖子上,勒太久,连疼都没了。

    他学会不去想。

    他不再去计算天数,不再和那些已经si去的人说话,不再幻想有人会来。他连陆鸣枫的声音都快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家伙总ai0他的脖子,说他脖子皮肤细腻,诱人。

    现在的脖子是细了,被吊挂吊出来的。

    手腕上的勒痕从青紫变成黑红,再到一片冷白。眼神从亮到灰,从灰到空,最後什麽都没有了。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是活着不像话了。

    他没si,但他早就不是陈越了。

    那个人,三年前就si了。现在这个,只是一具被遗弃的容器,还在这里喘着气,记得那些不该记得的东西。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失控的棋子,回头。哪怕那个人曾经吻过他,说过「我记得你」。

    记得又怎样?

    被记得,也可以是被毁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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