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乘云慢吞吞地挪到了江木泠床头,他搭了江木泠的脉,比昨天更为稳健,想必不久即可痊愈。
痊愈之后呢?谢乘云矛盾地想,按理来说,他和江木泠有仇,怎么能轻易放她离开?可把她困在魔界,又该如何对待她?对她施加血腥的刑罚,他不屑下手,每天恶语相加,他骂不出口。
杀掉她喜欢的人?那他首先要拔剑自刎。
一连几天过去,他想不出处置江木泠的方法,便每日夜里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试图通过看着她的脸,琢磨出计策。
可惜一无所获。
江木泠直挺挺地在床上躺着,感到十分地紧张和疲惫,装睡也是一件累人的事,生怕自己的某次呼吸,就引起了谢乘云的怀疑。
在谢乘云搭过她的脉之后,她本以为今天的探望就算结束,谢乘云该回去处理魔界的一应杂务,魔尊应当是很忙的,就像万象宗的掌门师伯一般。
谁知他却一掀袍角坐了下来,他想干什么?江木泠仔细地辨认,但没有从谢乘云身上捕捉到杀机。
可他的手却缓慢地覆到她的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江木泠藏在被子里的手用力攥住了床褥,谢乘云该不会越想越气,恼羞成怒,打算捏碎她的脑袋吧?那她使一招推云手,应该暂时可以抵挡。
江木泠绷紧了脑子里的弦,等谢乘云一动手,就立即反击,她所居住的大殿十分宽敞,可以拉开架势比试一番。
然而想象中的谋杀并没有发生,下一瞬,江木泠的眼睛传来轻微的痒意。
她的睫毛被谢乘云的指尖轻轻拨了一下。
在月光下,谢乘云凑过去,看她碎银一般的睫毛,呼吸便热热地扑洒在江木泠的脸上,“睫毛倒是长得怪长。
”他低声自言自语道。
撩拨完此处,他没有就此收手,指尖挪到江木泠的鼻尖,使力向上按压,嗤笑道:“嗯,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确实很像只猪。
”江木泠心头蹭地燎起一团火焰,“你才像猪!你霸占了两座灵石矿,又在魔宫里搜罗了这么些好东西,下辈子变只大蝗虫!”她肚子里攒了一堆话等着反击,偏偏又发作不得,憋得胸腔内一阵翻江倒海。
突然又想到猪着实可怜,被人豢养长大,死后又进了人的口腹,可以说是无怨无悔地奉献了自己,品格十分地高尚,拿谢乘云和它比,真是玷污了它们,“罪过罪过。
”她默念道。
就在她晃神的瞬间,谢乘云的指尖又挨挨蹭蹭地贴上她的脖颈,她右颈侧长着一颗朱砂痣,在白净的肌肤映衬下,颇有几分群峰皑皑一点梅的意趣。
可这一点针尖似的红,狠狠扎了谢乘云一下,令他的目光不由地移到了更为红润的存在。
那天她仰着脸亲了上来,就用此处又击败了他一回,不过他在江木泠手上累有败绩,并不差这次。
手指代替他将江木泠的两片嘴唇轻轻一碰,亲密的记忆便纷至沓来,熟悉的触感令他的脸颊微微发烫。
好在江木泠睡着了,瞧不到他此时的窘迫。
这几日他已经把江木泠的脸仔仔细细地看过几十遍,认为她断然算不上是一个丑八怪,勉强可以配得上他,连带她深沉的爱,也勉强可以被外人知道。
但他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契机,让旁人知道江木泠对他的爱?他可不喜欢偷偷摸摸的,非得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不可,可若是大张旗鼓地说出去,倒显得他很开心似的,谢乘云傲然想,他堂堂魔尊,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开心?何况他又不喜欢江木泠。
只是想让叶停绪知道而已,因为他们师兄妹之间订有婚约。
婚约的事是叶停绪当着他的面亲口所说,那时江木泠也在,并没有否认,具体的年岁早已忘记,只记得叶